年岁渐长的我们,从未学会的是如何告别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7-06
长到20几岁,才发现原来我们从未学会的是如何面对死亡和最后的告别。

鲁迅先生一样说:“我对于这死亡有大欢喜,因为我借此知道它曾经存活”,或许这才是一个骄傲的生命告别时真正的尊严和体面。

蔡康永曾经讲过,他的一位舞蹈家朋友临终前对他说:人生就像一场大派对,有人总要先离场,但是离场时不希望搅了其他人的兴致,穿起自己的外套,说着“我先行一步,大家玩得开心”之后转身离开,赴人生的另一场约会。

前段时间朋友圈被带有“人间世”字样的文章刷屏。《人间世》是一部大型医疗纪实片, “人间世”原本出自《庄子•内篇》,所谓“人间世”也就是“人世间”,我们每个人到这人间走一遭,生命如何沉浮也不过就是生死二字。医院每日上演着生生死死的轮回,这个冰冷却又深情的地方好像也真是“人间世”的最佳代名词。

纪录片《人间世》第四集,讲的是临终关怀。上海一家临终关怀医院里,99张病床,病人被送到这家医院便只能倒数生命的日子。镜头所掠过之处,临终的病人大多是空洞无神的眼睛,半微张的嘴巴,干瘦僵硬的四肢和突兀的眼眶,以及多多少少插在身上的管子。

所谓关于“终极关怀”、“存在与虚无”和“生与死”的讨论与思考终究也还是抵不过泪目之下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和必然残缺的家庭所带来的震撼。

也许你从未想过,如果你最爱的人要永远地离开你,从你的生命里消失不见,你将会以怎样的形式与他告别?怎样才能让他有温度地离开?

在斯堪的纳维亚有一个传说,说是当一个孩子死去时,一位天使会从天而降,把孩子抱入怀中,并为他重现其生前拥有最美好回忆的地方,直至他到达天堂。

作为一个医生,他亲眼目睹了病人与家属之间的生离死别。作为一个普通人,也许你从未经历过这种悲伤,但总有一天,我们不得不面对。

在国际重症监护首席专家肯•赫尔曼在ICU护守笔记《长远看来,我们都已死去!》一书中,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虽然我是无神论者,但这个故事总是能深深触动我。我不禁幻想,当我看着病人离去时,有一位天使正温柔地拥抱着他,带他重回生前拥有最美丽回忆的地方。

罗斯玛丽转入我负责的病房时,已经时日无多。在过去的两个月里,为了治疗十二指肠腺癌,她已接受了一连串的手术。

手术后的8 周里,问题层出不穷。她的肠道多处破漏,造成腹部积水,并引发了严重感染。医生试图将积水和脓肿引出病人体外,但收效甚微。由于腹内感染,她体内的其他器官也受到了影响。并且,胰腺处的感染和腐烂还殃及一些相距较远的器官。在此情况之下,医院只能使用一些常规重症监护的器材延续罗斯玛丽的生命。但更为棘手的是,病人又出现了痉挛症状。

罗斯玛丽才40 多岁,她的丈夫特里比她年长15 岁,他们有两个孩子,分别是12 岁和14 岁的两个男孩。特里很爱他们,不仅是由于父子天性,更因他深爱着他们的母亲,而这两个孩子正是夫妇俩爱的结晶。

医院所有工作人员在提到特里时,都充满敬意,语气温煦。在我见到他本人之后发现,特里是一位真正的好人,更是一位好丈夫。他关心妻子,并对每一位看护人员都礼貌有加。仅仅在第一次握手时,你就能感觉得到他的真诚,似乎在向你袒露心扉,而不会因为你是医护人员便讨好你。他是在用握手的方式告诉你:他相信你。

我只能告诉特里,他妻子的生命正在流逝,对此我们无能为力。听到消息后,他说虽然自己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但又怀疑妻子离开后,自己是否能独自抚养两个儿子长大。我对特里说明,第二天,我们可能会停止对罗斯玛丽的治疗,不知他是否愿意让孩子们到医院来,送母亲最后一程。但他的第一反应是摇头。我尊重他的想法,但同时也告诉他,之前有些作为家长的患者愿意选择让孩子在场,因为让孩子们参与这一重要时刻能够对他们产生正面的影响。

第二天一早,特里带着两个小男孩儿,沿走廊向我走来。他们看起来异常整洁:小脸儿干干净净,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衣服被烫得平平整整。我走向他们,向孩子们讲述母亲的病情,但孩子们对此完全不感兴趣。我转移话题,开始向孩子们打听他们母亲的事,问她是什么样的人,喜欢什么,什么能让她高兴,等等。

我尽量让自己表现出对罗斯玛丽的关心,而不是单纯给家属解释病人的身体状况。在我的努力下,孩子们终于开口告诉我他们母亲生病以前那个家是什么样的。

特里从医生那里回来后,问我方不方便跟他和两个孩子聊聊。他说主治医生已经告诉他,医院对罗斯玛丽的病情已经无能为力,而他需要做的,就是跟重症监护医生谈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该怎么做。我知道这意味着我需要向他们说明怎样停止治疗,还有病人会在什么时候完全丧失生命迹象。

为了引入正题,我再次说明了他们已经知道的所有病情细节,他们只是不知道她将怎样离开、何时离开。对此,我的回答是,她的生命体征在慢慢地消失,死亡,基本可以肯定就是接下来几个小时内的事。

特里早已满脸泪痕,年龄较大的那个孩子也开始小声抽泣。孩子们似乎也了解父亲失去妻子的悲痛,知道他从此以后作为单身父亲的重担。他们看了看父亲,想要消除他的担忧,但自己也陷入深深的哀伤之中。年纪较小的那个男孩表情坚定,直直地盯着前方,时不时地看我两眼。他那黑色的卷发与哥哥的金色直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特里说他想请姐姐把男孩们带回家,自己一个人陪伴妻子。我则鼓励他们三口人一起待在重症监护室,陪伴罗斯玛丽走完她人生最后的旅程。这确实需要勇气,但是我告诉他们,如果罗斯玛丽知道孩子们跟特里在一起,能够相互照顾,也能够分担彼此将要承担的痛苦,一定会感到很安慰。我告诉他们,在这种情况下,让孩子们待在这里很常见,也很重要,因为这将帮助孩子们学会应对现在和未来可能会面对的伤害。

此刻,这个小家庭如此彷徨无措。父亲惶然迷失,男孩们又因即将失去母亲而悲痛欲绝。我深吸一口气,向他们缓缓道出那个斯堪的纳维亚传说。我告诉男孩儿们,他们的母亲会被带去那些美好的地方,天使还会向她再现过往的美好记忆。我说,他们如果现在能够跟罗斯玛丽待在一起重温美好回忆,将会对他们的母亲有极大帮助——“只有你们才知道那些幸福美好的时光。”

最小的孩子突然忍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但他仍然昂着头,双手重重地抓着大腿。然后他们3 个人把椅子搬到一起,围成一个小小的圆圈,笨拙地靠在一起,相互安慰。

随后我找了个地方,独自一个人默默哭泣。再回到重症监护室,我看到男孩们和他们的父亲同罗斯玛丽紧紧靠在一起,握着她的手,靠在她的身上,送她离去。

传统的中国人往往知道该怎样走完一生来致敬生命,但却常常忽略了如何在生的沉思中学会观照死亡。

死亡不可逆。 也许我们只有放开执念,才能让死去的人安详,让活着的人安心。 正如诺贝尔经济学家凯恩斯说的,“从长远来看我们都已死去”。

生如夏花般绚烂,死如秋叶般静美 ,这才是面对死亡该有的姿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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