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中篇)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7-16
自不净世离别之后,再次遇见你时便是各家弟子被抓去温氏听学。可此次相见,云深不知处已被温氏重创,我带着满身伤痕,心已不复往日。

在温氏看到你的时候,你不住地在我耳边喊着蓝湛,每一声都让我心里泛起阵阵波澜,我想听到你喊我的名字,可我却没有给你一声回应。我不想让自己深陷于对你不一样的感情里,也不想让你因为我而背负起云深不知处的责任。

可恶的温晁处处刁难,竟让我背他们温家的家训,我岂会屈从。我扔出一句“我不会”,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会受罚,所以才出头说你要背,可乖张的你却肆无忌惮的背着我们蓝家家训,你这家伙,为何总是让我心里隐隐的感到温暖,你这样,让我怎么能够做到忽视你。

一向聪慧的你,还是猜到我们蓝氏受到温氏重创了,你借机询问我蓝氏的情况,却被可恶的温晁撞到,你为我取笑温晁却被他鞭打,已告诫过自己不再在意你,可看到你被人欺负,我还是会又下意识的将你护在身后。

在你身受重伤之际,温宁给你送的凝血草,你却舍不得用,竟还想着将药留给我用。你情深义重,我又怎能做到恍若无闻。

你被关在大牢里一夜,我便担心了一夜。万幸,第二天早上再次看到你。你笑呵呵的与我说着“早”,我没有回应,可,心却不自主的一直想要看看你。看到你浑身是血,却佯装无事的样子,我的心还是顿了顿。

前往暮溪山的路上,只有你前来询问我腿伤如何,你让我不要逞强,还说要背我,我们两个大男人,我怎么可以让你背我,简直不成体统。我还是冷冷的回了你一句“无聊”。可,心里却再次感觉阵阵温暖。

你担心我腿伤加重,用纸人传音给温情,让我有了休息片刻的机会。你默默的做,而我却都知道。

你说有些事总是需要有人管,所以,你为我打水,照顾我,可,如果不是我,这些事,你还是会管,是吗。

所以,你才会用自己的身体为那个叫绵绵的人抵挡烙铁。我明明知道,你只是一颗赤诚之心,可依旧觉得心里有些怅惘。你嬉皮笑脸的哄着这个叫绵绵的人,我竟一点都不想看到。

所以,你会为了让大家先走而独自一人用火符牵制着妖兽,让我们先走。可,我又怎么能放心留下你一个人。看到你有危险,还是会奋不顾身挡在你面前。

被妖兽伤了腿,你竟用我的抹额为我包扎腿,我的抹额,非父母妻儿不能触碰。可你,已经是第二次碰了。

你既知我不佩戴抹额会紧张,又何故每每总是碰我的抹额,你难道不知,你每碰一次,我都会对你的在意多加重一分。

你将温宁给你的药全部敷在我的伤口上,可你自己却刚刚被烙铁所伤。我不忍,将药拿起来一些敷在了你那一个心形烙印。

你说这个疤痕一辈子去不掉,代表你保护过一个人,而这个人一辈子都忘不掉你。想到你为了别的人如此不顾一切,我心里竟隐隐有些生气。我对你道,你若没那个意思,便不要随便撩拨他人。你开玩笑的说我又没有撩拨你。可,你却不知,你已撩拨了数次我的心弦。每一次,便是一个曲调。

你说,被困在暮溪山的那些天里,是我与你说话说的最多的时候。可我竟不知,我为什么要与你说那么多。这样的我,真的不像我了。

你在屠戮玄武龟壳之内查探之时,我在外面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担心,我担心你会受伤,我更担心,会失去你。

大战妖兽之时,你痛苦却又坚持的样子,仿佛是一条牵着我的琴弦,你每滴一滴血,心都蚀骨般疼一下,我从来没有如此担心过如此不舍过。

昏迷之际,你说你以为自己差点要死掉,可你知不知道,我差点也以为自己就要失去你。你撒娇说要我唱首歌给你听,在未遇见你之前,这样的要求对我而言是荒唐,可,在你说出来之后,却是甘之如饴。魏婴,你可知,我所有的例外,都与你有关。

“闻笛声独惆怅,云深夜未央,是与非都过往,醒来了怎能当梦一场。”

“红尘中,毁誉得失如何去量,潇潇血热刀锋凉。”

“山高水远,又问琴响,陈情未绝,卧荻花月如霜。”

“煮一壶生死悲欢祭少年郎,明月依旧何来怅惘。”

“不如潇潇洒洒,历遍风和浪,天涯一曲共悠扬。”

你问我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昏迷中的你,不知是否听到了。你可知,他的名字叫做《忘羡》。我,试图让自己忘记你,可,还是不得不深陷。比起毁誉得失,我,更怕失去你。

自岐山玄武一别,再听到你的消息时,却是得知莲花坞被温氏屠尽,而你却被丢入了乱葬岗。看到为你自动封鞘的随便,我心里满是自责,是我,没有照顾好你。魏婴,你到底在哪。

再见到你时,那颗因你而悬着的心总算安置了。可你仿佛变了,你不再像从前那样笑了,现在你的笑里,好似有着莫名的伤痛。而我,却不知如何让你再找回从前的笑眼。

看到江澄可以那样抱住你,而我,甚至都不敢上前。你忽然对我变得很是冷漠,你不再叫我蓝湛,而是叫我含光君。你如此疏远的称谓,如同一记闷石,竟让我的心口又是一顿。

你吹着一把叫做陈情的笛子,用不被世俗所接受的方式“杀戮”。我问你为何弃了剑道,返修邪道,此道损身,更损心性。可你,却说“你以为你是谁”。是啊,我是你的谁,又有何资格过问你,又有何身份关心你。

“蓝忘机”“魏无羡”,我们之间只剩如此了吗。

回到不净世,还是禁不住想去看看你,可你,却在看着你的陈情,你可知,我很担心你。你为何,执意如此。

为你我已心神不宁,清心音也无法是我再复为见你之前的平静。拿起避尘的时候,忽然想到了在蓝氏听学时你说的那一番将怨气加以利用的言辞,难道,你真的找到了当年你所说的方法。

我问兄长,世上是否真有定规定法,兄长说事无定法,是非曲直原也不是黑白分明的。可,若不能以黑白断是非定标准,又如何定一人之心。兄长说,在于心之所向。魏婴,我知道,你不会。

未曾想,我们的再次相见,会执剑相向。可是为何,你再不用随便了。

魏婴,我们,好好谈谈吧。

你说,我们现在的样子似曾相识。我知道,你说的是在云深不知处。

你忽然的道谢,让我的心还是柔柔的一软。

你说你修的是诡道术法,你用竹笛控制万物,我不知你经历了什么,可我能感受到过去三个月,你仿佛承受了什么。你修诡道术法,靠心神御史,那我,便帮你。因为,我信你。

每每看到你心神不稳,我都会用着你当年说过的话,让你凝神。恍惚间仿佛又看到,彼时我因阴铁而心神不宁之际,你也是这样跟我说“蓝湛,凝神”。

不夜天,射日之征,你用阴虎符大杀四方,却也因此损耗过度。

我每日弹奏清心音,只愿你能快点醒来。真好,能再次看到你。

再见时,我们一起前往百凤山围猎。这一次,你倒又像往常一样,站到了我身边。你在,我便安心。可是看到你那么开心的跟你家师姐笑着打招呼时,我竟心里又有了一丝丝不开心。

 

金氏以温氏俘虏为靶以供大家取乐,我知,你又生气了。生怕你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所以只能紧紧盯着你了。

 

你,忽然说要借我抹额一用,我不知你又要如何,可,我怎能让当着这么多世家子弟将抹额交于你。没成想,你,竟如此迷人。你蒙着眼睛三箭齐发的样子,真真让我移不开眼。以后,不能再让你在别人面这么招摇,我可不想其他人也这么喜欢你。

你离开我独自一人在林中吹笛,我还是禁不住闻笛声前去寻你。我竟一刻都不想你离开我。我装作没看到你从你面前经过,可你,却不主动叫我。我只好转过身去找你,真是好没面子。

我与你说,我研习新曲谱有所得想弹与你听。可你却问我,“我是你什么人”,你让我不要再管你的事,你与我果真还是疏远了吗。

再多的顾忌我都可以放下,我只想有你,所以,我鼓起勇气探寻“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你的回答却是“我曾经把你当做毕生知己”。毕生知己却已是曾经,我不要我们只是曾经,看着你的眼睛,我很认真的说出“现在仍是”。这一刻,竟有一种想要上前抱住你,吻你的冲动,我,如此雅正之人,竟真的对你有了,这种念想。

周围传来阵阵脚步,你又像从前一样牵着我跑,我们藏在树后,看着你与我相近咫尺,那种念想却只会愈发浓烈。忘羡,如何能忘。

 

你看到你家师姐被金子轩欺负,再次冲上前护着,而我能做的就是护着你。

 

经此一事,我知,你为何如此爱戴你师姐,而你师姐却也值你爱戴,柔弱如你师姐,却可以将你挡在身后,为你而言。看到你与师姐的再次相视,我读懂了你对她的依恋。

你无心参加金鳞台的宴席,独自一人去逛兰陵。兄长看出我近日心事重重,特意询问我。

可,我,我想带一人回云深不知处,带回去,藏起来。你可知,我想把你藏起来,就像父亲将母亲藏起来一般。你知不知,我是做了多大的决定,才看清自己的心意。你可知。而你,应该像母亲那样并不愿吧。

宴席期间,金子勋执意要我饮酒,我云深不知处禁酒,你突然出现,替我挡了这一杯。你,真帅。

我惊讶于你的忽然出现,竟是为了温宁。你可知,你为温氏出头,便是与正道对峙。你可知,你出了金鳞台前往穷奇道的时候,又要面对多少血雨腥风。你总是这样,你说有些事总要有人管。

你离开时看向我的时候,是否想过,要我与你并肩作战。而我,却没有同你一起。

你还是为了温氏的人出手了,陈情已响,你与我雨中对视。你为了护他们,从此与我与正道对峙。你可知,你此次离去,便不容回头。可我,却在你的眼睛中看到了你那种一直吸引我的光芒,我知道,那束光,是你的坚持。

你问我离经叛道究竟是离哪本经叛何方道,你问我是否还记得当年我们一起许下的诺言,除奸扶弱,无愧于心。我舍不得你从此离去,可我也不愿你眼中的光磨灭。我退了一步,为你的坚持让路。

看着你离开,一种温热的液体从眼中流出,我竟不知,自己会为你流出眼泪。魏婴,我恨,为何我没有勇气与你一起,难道真的是我违背了我们的诺言吗?雨水打在脸上,那种有些窒息的感觉,我此生都不愿再有。魏婴,我不舍。

你走之后,金鳞台的诸世家对你百般指责,甚至对你百般污蔑,我不能与你同行,但我却无法容忍他人对你的不公。看着这些我以为的百家正道,我竟有些动摇,他们真的就是正义,真的就是公道吗?看着你曾经救过的那个人为你正义直言,甚至退出家族,我满心愧疚。魏婴,是不是你的坚持是对的?是不是我错了?

听人说,你带着温氏之人去了夷陵,而我也得知你师姐要与金子轩成亲了。我知道,这个消息对你而言有多重要。宁瞒着叔父,我也想要到夷陵寻你。街市之中,忽然被一小孩子抱住了腿。街头百姓纷纷议论我是孩子的父亲。一片窘迫直接,却听到了那声熟悉的“蓝湛”,恍若经年,再看到你从人群之中想我走来,心间便似花开一般,全是灿烂。

闹市之中,看到你的笑眼,便再无他物。你笑着对我说,这孩子是你生的。我哑然失笑,你是娘,我是爹,我们可以一起,是吗。看着你柔声叫他一声“阿苑”,我竟好想抱抱你。你又像从前那样,言笑晏晏,眉眼之中尽是光芒。魏婴,还能看到你笑,真好。

你说阿苑是你生的,我竟不由得真的想做阿苑的爹了。你不给他买的玩具,我给他买。

你说你要与我一起吃饭,我们好像还从来没有单独一起正式的吃过饭,看着你与阿苑这般的温暖,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

我笑着跟阿苑说“食不言”,看向你,说“你也是”,我们仿佛真的像是一家人般。好希望,这一刻可以更久一些。

你问我,我来夷陵干什么,我没有编好理由,你知我不会撒谎,我就是来找你的,我是想告诉你,你最珍视的师姐要成亲了。果然,你还是伤心了,你曾经许诺要为你师姐做的没能做到,你心里一定很难过。我,却不能为你做些什么。

你忽然说乱葬岗有变,抱起阿苑便离开,我看着阿苑落在桌上的小玩具,追了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又离开我,从你手中接过阿苑,御剑带你回到了你的家。

是温宁失去了控制。你说你想要找回温宁的心智,你终于还是做到了,你一直在坚持你当年所许的诺言,这一刻,我还是愿意相信,你做作的一切都是对的。

看到你的住所,伏魔洞,这里冷冷戚戚,阴气重重,我问你你当真以后就如此了吗,你却避而不谈。我们终究还是不能像从前一样了吗。

你送我离开时跟我说,你没办法放弃他们,你也想要有一条保护好你所想保护之人的阳关路。你说是非在己,毁于由人,得失不论。我想劝你,可却无言以对,因为,我竟觉得你说的对。可我留下的却只是一句“我走了”。

可我还是忍不住回头,再看看你,你对阿苑说,我不会再来了,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都有自己的路要走。熙熙攘攘阳关道是我的选择,一条独木桥走到黑是你的选择。这一刻,我,有些犹豫,想弃掉阳关道陪你去走独木桥。可,我还是转身离开了。魏婴,是我还不够勇敢吗。

回到云深不知处,我在叔父门前自请罚跪。我知我不该私自下山,我不该又去见你。可,为了你,我甘愿。

金陵的百岁宴,我本是想要你再感受一下你曾经拥有的温存,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各世家可以容你。我修书一封与你,你才只身前来,可,没想到,我的一封书信竟成了葬送你的导火线。

误杀金子轩,成了你再也回不去的阻碍。你,眼中的光,在这一刻,仿佛便淡去了。

我知道你有多自责。你师姐的痛,是你再也抹去不了的了。你,宁愿死掉的是你自己,也没办法再换回师姐的幸福。你不知道自己的坚持是否还是对的。你,对自己否定了。

你所保护的人,为了你,宁可被挫骨扬灰,也想还你一生无虞。你,没有错。

誓师大会,各大世家还是容不下你了。那一晚,我们还是刀剑相向了。

可我只是想护你,我只是想让你停下,我想在再为你多做些什么。

你用陈情宣泄着你内心对这不公世道的控诉,你用陈情表达你内心无以言说的痛苦。

只有你师姐的一声“阿羡”才会让你对这个世界还有一丝温暖。可,世间却连你师姐这一点温暖都不留给你。

你笑得邪魅狂狷,你冷眼的笑看这世道的不公,你眼中再没有那束光了,这个世界已经没了你所想保护之人。

断崖之上,你停在那里。我向你请求“魏婴,回来吧”,魏婴,我还在。

可,我却留不住你。你纵身一跃的瞬间,我顾不得一切,我只想抓住你,只想留下你,只想把你带回云深不知处,藏起来。

可,你还是走了。把我此生所有的惦念全部带走了。你走了,再也没有人叫我“蓝湛”了,再也没有人对我那样笑了。一声“魏婴”,却再也不会有人回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