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武德九年(626)六月三日夜,秦王李世民带兵入玄武门,诛幼弟李元吉,杀皇储李建成,废长夺嫡,入主东宫。这就是震古慑今的玄武门之变。这样的大手笔并非李世民的个人智慧所能书写,秦府十八学士为此宵衣旰食、匍匐案头,做了大量的前期工作。武德三年,秦王平定王世充归来,高祖一时高兴,“以李世民为天策上将,设天策府,置官属”,李世民抓住了这个机会,开文学馆,延纳当时英俊,秦府十八学士应运而生。十八学士的人员构成很有代表性:心腹谋士,如杜如晦、房玄龄;儒士学者,如陆德明、孔颖达;能对李渊产生影响的,如苏世长、颜相时;代表地方宗法势力的,如士族首领李守素。这些人多数是隋朝旧臣,或出于洛阳王世充的旧部,如今为了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了。李世民是个舍得投资的人,除了食有鱼、出有车,十八学士一律配享五品俸禄,又命当时的著名画师阎立本为他们画像,“藏诸凌烟阁,留待后人看”。这一段风流闲散的日子并不长久,李世民跟他们谈论了一阵子文史,研讨了几次经籍,很快把“争嗣”的主题提到了议事日程上面。李世民习惯于“夜办公”,常常是闻鸡即起、深夜问计,十八学士只好“更日值宿”,以应人主的不时之约。这些人中间,数司勋郎中杜如晦、考功郎中房玄龄最得倚重,房“善建嘉谋”,杜“临机能断”,王朝马汉,一哼一哈,在李世民篡嗣夺嫡的斗争中数出奇计、力挽危局,立下了盖世功勋。
玄武门兵变不久,李渊逊位,李世民新登大宝,开创了余响千古的贞观之治。新时代来临了,大唐官僚制度开始了新的运作,十八学士的最后出路成为唐太宗心头的一块难解之结:弑兄夺位不是一段光彩的历史,倘若皇帝原是一个偷儿,大臣又是偷儿的帮凶,那么万民之口流蜚成川,岂非洪水滔滔?皇帝有夜间磨牙的习惯,股肱大臣却是曾经睡在床铺对面的兄弟,那么“天颜既凋”,天威焉存呢?——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种贾雨村式的阴暗心理消耗了李世民的大半聪明。
李世民史称“英主”,搞平衡术也是别出心裁。至贞观二年,十八学士全数加官封爵,房玄龄、杜如晦位列尚书省左右仆射,其尊荣显贵,极一时人望。非常蹊跷的是,他竟在身边安插了一个李建成的旧臣,特许他参知军机、风闻言事,每有奏议,“辄和颜嘉许”。此人就是历史上享有“直臣”之誉的魏征。李世民的黑哨一吹,十八学士看到了一张醒目的黄牌: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夹紧屁股做人吧,可别让魏征逮住了你的尾巴!秦府文学馆鹄立在初唐的斜阳西风里,阶前碧草,凋尽了昔日的芳华。贞观三年冬,杜如晦抑郁而死。房玄龄兔死狐悲,怀旧伤情,佝曲的背脊从此就没有挺直过。李世民的贞观之治,房玄龄用了毕生的精力参与着、维护着、奉献着,但要论起治国的政绩,竟是“游龙过江,无迹可寻”。房玄龄是聪明的,长期以来混迹政坛,惯看水生风起、云卷云舒,他是懂得一点黄老谦退之术的,宁可做缩头乌龟被人遗忘,也不愿稍露“圭角”使人心生怵惕。无声无臭的日子飞快地过去,房玄龄的国史编修初见成果,他临深履薄的政治生涯也终于走到了尽头。贞观十年,李世民违背祖制强索《太宗实录》御览,战战兢兢的房玄龄只能放弃原则,把武德、贞观两代的“起居注”呈送御前。李世民翻阅细目,一眼就看到了“玄武门之变”,不禁雷霆震怒,指着房玄龄的鼻子大发天威:“狂奴故态!何欺吾太甚也!”房玄龄铩羽回乡。自此,十八学士的身价一落千丈。
贞观十二年,太子左庶子于志宁遭太子李承乾刺杀。于志宁侥幸未死,称病不朝。次年,他的母亲去世,解职丁忧。三年期满,他的父亲病故,继续丁忧。贞观后十年,能说会道的于志宁竟没有上疏言事的记录,他的话语功能完全丧失了。十八学士中,李守素是闭口不谈政治的谱牒专家,他在山东世族里有相当的号召力,当初李世民把他请进文学馆多半是出于“统战”的需要,现今江山已定、天下大治,“统战”的事情搁置一边,他就被遗忘在淼如烟海的谱牒文献里。贞观十二年,李守素受命重订《氏族志》,李世民了无意趣地审阅着志稿,发现山东李姓竟列于皇族同姓之前,鼻孔里哼了一声,按下奏表,再无下文。翌年,李守素一连三个月没有领到薪俸,感觉到秋凉渐浓,寒流袭至,旋即交了一份辞呈,灰溜溜地卷起铺盖走人了……十八学士平静地退出了初唐的政治舞台,就像风扫落叶,了无痕迹。
这中间,惯于“面刺君过”的魏征始终保持着沉默,也许魏征的存在,仅仅是初唐政治的一种特殊需要——贞观十七年,魏征刚刚去世,唐太宗就把他的墓碑给掀翻。
李守素贞观初年卒(《旧唐书》),《氏族志》是高士廉等于贞观六年起修订,何来李守素十二年重订《氏族志》。
《贞观政要》文史二十八记载唐太宗对宣武门之变要求“直书其事”,“狂奴故态”之语何见于史?
《题阎立本十八学士图》
诗词正文
阎公十八学士图,当时妙笔分锱铢。
惜哉名姓不题别,但可以意推形模。
十二匹马一匹驴,五士无马应直庐。
五鞍施狨乃禁从,长孙房杜王魏徒。
一人醉起小史扶,一人欠伸若挽弧。
一人观鹅凭栏立,一人运笔无乃虞。
树下乐工鸣瑟竽,八士环列按四隅。
笑谈散漫若饮彻,盘盂杯勺一物无。
坐中题笔清而癯,似是率更闲论书。
其中一著道士服,又一道士倚枯株。
三人傍树各相语,一人击带行徐徐。
后有一人丰而胡,独吟芭蕉立踟蹰。
一时登瀛客若是,贞观治效真不诬。
书林我曾昔曳裾,三局腕脱几百儒。
雄文大笔亦何有,餐钱但日靡公厨。
邦家治乱一无补,正论出口遭非辜。
时危玉石一焚扫,览画思古为嗟吁。
十八学士登瀛洲
“十八学士登瀛洲”首出唐太宗时期。大诗人李白在《梦游天姥吟留别》一诗中有“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之名句。“瀛洲”为神话中神仙所居之山名。《史记·秦始皇纪·二十八年》称齐人徐巿等上书秦始皇,海中有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供仙人居住的神山。后又增加岱舆、员峤二山,共为五山。
唐太宗李世民在长安城设文学馆,邀大行台司勋郎中杜如晦、记室考功郎中房玄龄、太学博士陆德明及孔颖达、王府记室参军事虞世南和姚思廉、蔡允恭、颜相时、于志宁、许敬宗、苏世长、李玄道、薛元敬、薛收、李守素、盖文达、褚亮、苏勗共十八人常讨论政事、典籍,当时称之为“十八学士”。唐太宗命大画家阎立本(?-673)为十八学士画像即“十八学士写真图”,褚亮题赞。当时被唐太宗选入文学馆者被称为“登瀛洲”。这就是“十八学士登瀛洲”之来历。
秦王李世民对“十八学士”非常重视。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被立为皇太子,入主东宫,天策府文学馆被解散,但文学馆里的“十八学士”中的大部分人仍追随李世民,为世民所重。如太子东宫府的官属,据《资治通鉴》卷一九一载:高祖“以宇文士及为太子詹事,长孙无忌、杜如晦为左庶子,高士廉、房玄龄为右庶子,尉迟敬德为左卫率,程知节为右卫率,虞世南为中舍人,褚亮为舍人”,东宫府的官属是由高祖李渊任命的,任谁与不任谁当然由高祖决定,而不能完全取决于李世民。然而,就是由高祖任命的九人中,原文学馆学士就有四人,可知在东宫府官属的任命上,李世民是提过建议或做过工作的。武德十年,李世民即皇帝位,九月初“置弘文馆于殿侧,精选天下文学之士虞世南、褚亮,姚思廉、欧阳询、蔡允恭、萧德言等,以本官兼学士,令更日宿直,听朝之隙,引入内殿,讲论前言往行,商榷政事,或至夜分乃罢。”随后,盖文达、许敬宗也相继兼任弘文馆学士。这里有两点值得注意:一是弘文馆学士的任命权全在李世民手中,故八人中,原文学馆学士就占了六个席位;二是从时间上看,八月即位,九月初就置馆招人,时间上之紧急透露出心情上的迫切。由此可见,李世民即皇帝位后对“十八学士”仍然十分器重。 “十八学士”是一群博览古今、明达政事、善于文辞的文人。入唐前,其中的大部分人就已经是名重四方、誉倾一时的知名人物了。帮助太宗打天下,尔后又直接策划玄武门事变,帮助太宗取太子位。太宗贞观年间的文化建设工作基本上是由“十八学士”完成的。“十八学士”帮助唐太宗打天下、治国家。太宗即位后,又以他们去辅佐太子。在唐初政治舞台上,“十八学士”是一个产生过重要影响的文人集团。
唐朝初期,全国共计1255个县,衡水县籍的孔颖达和盖文达,一同享受到如此高尚的荣誉,已成为世人之美谈,因此,“衡水”之名朝野皆知。衡水县城的官吏、儒士们皆引以为荣。秦王李世民由武功转为文治,在他的天策府里开设文学馆,广招天下贤能学士入馆,先后入选的有房玄龄、孔颖达等十八人,号称“十八学士”。李世民给他们优以尊礼,予以厚禄,入阁诸君,皆享用五品珍膳。还令大画家阎立本为诸名士写真画像、大文豪褚亮题写颂赞,悬于凌烟阁。李世民每当入朝面君事罢回府,常引见学士们,讨论坟籍,商略前载,儒雅之风,旷古稀有,君臣亲近之恩,百代罕及。时人也因能入选进文学馆而感到无比荣耀,唐书记载:“预入馆者,时所倾慕,谓之‘登瀛洲’”。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十八学士登瀛洲”的故事。“瀛洲”一词来自《史记·秦始皇纪·二十八年》称齐人徐巿等上书秦始皇,海中有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供仙人居住的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