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个回答 2022-06-30
有人说这是一个有关爱情，婚姻的故事。
不过读了两遍译本，我没有看见爱情，婚姻的相互伤害倒是随处可见的戏码。我以为所有的爱情应该是双向奔赴的，如果没有也至少应做到互相理解，尊重。可是没有。小说甚至都没有描述出正常的婚姻关系。
多萝茜和汤森，最虚伪的一双夫妇。小说中这样写出轨的汤森“他对她深情一片，这一点还是我是认同的。这是他身上最大的优点了。” 而汤森的妻子是这样的“她明白他只是小打小闹，不会认真。她说她愿意和汤森那些可怜的小情人儿们交个朋友。不过她们都是些泛泛之流。她常说爱上她丈夫的女人永远都是些二流货色，这简直也令她脸上无光。”毛姆对所谓上流社会的婚姻状态描述真是入木三分。
而凯蒂和沃尔特也没好到那里。知道凯蒂出轨汤森后，丈夫沃尔特可能才开始正视他们之间的认知偏差。他倍感羞侮，决意报复。他洞悉凯蒂被汤森玩弄的真相，胁迫凯蒂跟他去霍乱疫情肆虐的“湄潭府”。他本意应该是两人鱼死网破，最终于心不忍，自己染疫而亡，这是小说最令人遗憾的地方。而凯蒂在“湄潭府”与修女们和疫区灾民相处之后，终于从过去的生活与认知中跳脱出来，完成自我成长后，回英国与父亲一起相伴生活。
我喜欢凯蒂这个人物，虽然故事从她极不光彩的出轨开始。但她很真实，作为一个曾被母亲寄予厚望的大龄剩女，她仓促之下选择的沉默寡言，性格极不讨喜的沃尔特。婚后他们更是少有交流，凯蒂天生活泼，她愿意一天到晚说个不停，想笑就笑。沃尔特的沉默却常常浇灭她的热情。对于她说的闲聊话，他从来不搭腔，这让她愤懑。
对于凯蒂，沃尔特后来直言不晦：“我知道你愚蠢、轻佻、头脑空虚，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的企图、你的理想，你势利、庸俗，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是个二流货色，然而我爱你。为了欣赏你所热衷的那些玩意我竭尽全力，为了向你展示我并非不是无知、庸俗、闲言碎语、愚蠢至极，我煞费苦心。我知道智慧会令你大惊失色，所以处处谨小慎微，务必表现得和你交往的任何男人一样傻瓜。我知道你仅仅为了一己之私就和我结婚。我爱你如此之深，这我毫不在意。”
一个男人对自己妻子全无正面评价，这个女人就应该安心被他豢养吗？这样的爱你接受吗？在胁迫凯蒂跟他去“湄潭府”时候，他是这样说的“我很关心你以后如何才能获得生活资助。”打蛇打七寸，所谓深情不负全都是明码标价的，要绝对顺从，全心回应。当然一个被愚弄的丈夫，他的愤怒可想而知。可是这场婚姻是两个人的选择，做出不利选项，只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凯蒂是这样看沃尔特的，他自命天高，谁也比不上他，这太可笑了。他身上没有一点幽默感。她讨厌他孤芳自赏，讨厌他冷漠自制。要是一个人只对自己感兴趣，那自制就太易如反掌了。
凯蒂这样看自己“我并非学历显赫，也非头脑聪慧。我仅仅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年轻女人。自幼至今，陪伴我的人喜欢什么，我也喜欢什么。我热衷于跳舞，爱打网球，喜欢看戏。我还对爱运动的男人情有独钟。一点不错，我早已经对你、还有你那些事厌烦透了。它们对我来说一文不值，我也决无意愿将来让它们值。你拉着我在威尼斯的那些冗长乏味的画廊里转个没完，我宁可那时在三维治好好享受我的高尔夫球。”
“很遗憾我并未成为你期望的那种女人。而我不幸地发现你是那种天生不可亲近的人。对此你恐怕不能责怪我。”
揭开新婚温情脉脉的面纱之后，一对夫妻如此三观不合，又如何可以共度一生？
后来在“湄潭府”，凯蒂曾试图开解沃尔特。“如果你因为一个愚蠢的女人对你不忠就让自己难受，那就太傻太不值得了。我无足轻重，毫无价值，根本不配来烦扰你。”
沃尔特最后被自己打败了，凯蒂明白但他不明白事实是：和笼罩在心头的对死亡的恐惧相比，和那天她偶见的神圣的自然之美相比，他们之间的事儿不是过于渺小琐屑了吗？一个愚蠢的女人红杏出墙又能怎么样？为什么她的丈夫就不能轻描淡写，过去就让它过去了呢？瓦尔特枉为聪明一世，到了这会儿孰轻孰重也分不清。他当初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把她当成无价之宝供奉起来，后来发现她其实是金玉其外，就再也不肯原谅自己，也不原谅她。他的灵魂已经裂成两半儿了，他苟活到现在纯粹是一派假相。当真相豁然摆在眼前的时候，他的生活其实就已经完了。明摆着的事，他不会原谅她，因为他根本不能原谅他自己。
他曾对凯蒂说过这样的话“据我所知，人们在爱上一个人却得不到回报时，往往感到伤心失望，继而变成愤怒和尖刻。我不是那样。我从未奢望你来爱我，我从未设想你会有理由爱我，我也从未认为自己惹人爱慕。对我来说能被赐予机会爱你就应心怀感激了。”
他最终选择以死亡来结束他的一切。显然不求回报的圣人的爱情只不过是人自己臆想出来的，算不得数的。
在一段不对等的婚姻关系里面，如果最终无法放下执念的，剩下的只有自我伤害。即便是死亡也无法改变什么。
凯蒂最后的表露，“当然，瓦尔特的死对她来说是个打击，她不希望他死。但是说到底她并不爱他，从来也没有爱过他。未亡人的恸哭哀悼是贤惠而妇道的，谁要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免不了要骂她无情无义，卑陋丑恶。但是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以后，她再也不想惺惺作态、悖逆心愿了。最起码过去这几个礼拜教会了她一个道理，有时对人撒谎是不得不为之，但是自欺就不可饶恕了。她很遗憾瓦尔特如此悲惨地死去，但她的悲痛是对但凡某位相识之人离世都会有的。她承认瓦尔特有着让人钦佩的人品，但不幸的是她偏偏没有喜欢他，却只是厌烦。不能说他的死对她来说是个解脱。她可以诚心实意地说，假设她能用一句话就叫瓦尔特起死回生，她会毫不犹豫地说出那句话。但是不能不承认的是，瓦尔特死后，她的生活的确多多少少舒畅了些。他们在一起从来也不快乐，而要想分开却又是遥不可及的事。想到这里她不禁被自己吓了一跳，如果别人知道她的想法，一定认定她这个女人没心没肝、毒如蛇蝎。但他们是不会知道的。她怀疑这世界上人人心里都藏着见不得人的秘密，恐怕被别人瞧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