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知道人是什么》余华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6-23
我只知道人是什么

余华

39个笔记

◆ 我只知道人是什么

>> 德国牧师马丁·尼莫拉那段著名的话:“起初他们追杀共产主义者,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共产主义者;接着他们追杀犹太人,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犹太人;后来他们追杀工会成员,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工会成员;此后他们追杀天主教徒,我没有说话——因为我是新教教徒;最后他们奔我而来,却再也没有人站起来为我说话了。”

>> “我不知道犹太人是什么,我只知道人是什么。”

>> 作为导演,塔可夫斯基讲述这个故事的目的是为了阐明什么是真正的艺术影像,就是构思和形式的有机结合。作为作家,马里亚斯描写出来的这个细节呈现的是文学里无与伦比的魅力,就是文学如何洞察生活和呈现真实的魅力。

>> 鲁迅和莎士比亚描写精神失常的人物时,说话都是条理清楚,他们是通过话里表达出来的意思显示出这个人物已经失常的精神状态。

◆ 好的译文应该和原作打成平局

>> 不懂法语的林纾和精通法语的王寿昌之间的合作,早在十九世纪末,就已经向中国的读者挑明了文学翻译中的一个事实:翻译就是两种或者两种以上语言的合作。这意味着文学的翻译,就是不同时代的合作,不同文化的合作,还有不同人生经历的合作。

>> 一部文学作品的价值是通过整体的力量体现出来的,一部成功的翻译文学作品也应该是整体的,就像有时候作家在写作的过程中会犯上几个小错误,翻译家在翻译一部作品时也会同样犯上几个小错误,对此不必大惊小怪。因为人脑不是电脑,况且现在电脑也经常犯错误。

>> 没有一个读者在阅读过程中的想法感受会和作者的写作过程完全一致。

>> 译文会在一些地方输给原作,也会在另一些地方赢了原作。所以,好的译文应该和原作打成平局。

◆ 我的三个现实和梦想

>> 我在这里讲讲三个故事,你们可以当成真的来听,也可以当成假的来听,有时候真的就是假的,有时候假的就是真的,有时候现实其实是梦想,有时候梦想其实是现实。

◆ 读拜伦一行诗,胜过读一百本文学杂志

>> 《孔乙己》是经典短篇小说里的范本,为什么说是范本?因为很多经典小说很难解读,而《孔乙己》很容易解读。

>> 鲁迅不属于孩子们,属于成年和成熟的读者,通过课文强加给孩子们,其实是对鲁迅的不尊重。

>> 你小时候对鲁迅的讨厌和我小时候对易卜生的讨厌一模一样。

>> 你小时候对鲁迅的讨厌和我小时候对泰戈尔的讨厌一模一样。

>> 怀疑主义认为任何一个命题的对面都存在着另外一个命题。这句话在今天看来可能没有什么意义了,但是在八十年代我刚刚读到时觉得很新奇,就是说每一个事物都包含着两面性,通俗的说法就是每一个钱币都有两面,这个道理告诉我不要武断地去处理笔下的人物、情节和细节,还有另外一面的可能性发生,这对我后来的写作有很大的帮助。

>> 海明威的《丧钟为谁而鸣》,小说本身我印象不深了,但是在小说的扉页上海明威引用了约翰·堂恩的一首诗:“没有谁能像一座孤岛,在大海里独踞/每个人都像一块小小的泥土/连接成整个陆地/如果有一块泥土被海水冲去/欧洲就会失去一角/这如同一座山岬,也如同你的朋友和你自己/无论谁死了,都是自己的一部分在死去/因为我包含在人类这个概念里/因此我从不问丧钟为谁而鸣/它为我也为你。”

>> 易卜生的这句话大意是,我们每一个人都是社会中的一分子,所有社会中的弊病我们都有一份。易卜生的这句话和约翰·堂恩的《丧钟为谁而鸣》殊途同归,从两个方向讲述了同样的真理。这让我知道了写作的时候,应该把自己放置在什么样的位置上:当别人受难的时候,我应该觉得也是自己在受难;当别人犯罪的时候,我应该觉得也是自己在犯罪。

>> 我当时意识到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是有伤痕的,有些与时代政治有关,有些只是与自己的经历有关。

>> 虽然多年以后我的写作风格与川端康成大相径庭,但是我很幸运第一个老师是他,他教会了我处理细部的能力,这样的能力决定了一个作家能走多远。

>> 川端康成给予我的帮助还有文学思维的开放性。

>> 《竹叶舟》,他的叙述没有一丝悲伤的意味,我读到的却是悲伤。

>> 《卡夫卡小说选》

>> 读的第一篇是《乡村医生》,那个晚上我失眠了,小说里面有一匹马,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没有任何逻辑性,但是又觉得很合理。那个失眠的晚上让我知道以后要怎么写小说了,就是自由地去写。

>> 卡夫卡是我的第二个老师,他不是在技巧上教会了我什么,而是让我知道写作是自由的,可以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 文学的世界里根本不存在对错,只是不同的人站在不同的立场和角度发出对与错的评语而已。

◆ 纵论人生,纵论自我

>> 有时候写作和人生一样,尤其是写长篇小说,不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就像我们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 当一个作家用朴素的语言写作时,其实比用花哨复杂的语言更困难,因为前者没有地方可以掩饰,后者随处可以掩饰。

>> 《活着》告诉我这样一个朴素的道理:每个人的生活是属于自己的感受,不是属于别人的看法。

◆ 我最初的阅读与写作

>> 我当时买了莫泊桑的《一生》,看了四分之一时发现这部小说就是当年让我心惊肉跳的那本书。

>> 我的经历告诉你们一个道理:做一个作家只要认识一些字,会写一些字就足够了,有文化的人能成为作家,没文化的人也能成为作家。作家是什么?用吉卜赛人的话来说,就是把别人的故事告诉别人,再向别人要钱的那种人。

◆ 永远不要被自己更愿意相信的东西所影响

>> 最好的阅读是怀着空白之心去阅读,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那种阅读,什么都不要带上,这样的阅读会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宽广,如果以先入为主的方式去阅读,就是挑食似的阅读,会让自己变得狭窄起来。

>> 阅读最终为了什么?最终是为了丰富自己,变化自己,而不是为了让自己原地踏步,始终如此,没有变化。

>> 阅读首先是感受到了什么,无论这种感受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欣赏还是不欣赏。读完以后有感受了,这种感受带来的是欣赏还是愤怒,都是重要的。然后再去研究为什么让我欣赏,为什么让我愤怒,为什么让我讨厌?研究应该是第二步的,应该是在阅读之后的。

>> 写作有时候就是去完成一个过去的愿望。我年轻的时候读了川端康成的中篇小说《温泉旅馆》,这是我读到的第一部里面没有主角的小说,里面的人物可以说都是配角。

>> 优秀的文学评论给作家的感受是什么样的?应该是这样的:如果我站在这个山头,那么他就会在对面的那个山头;如果我在这个河边,那他就应该在对面的河边。作家读到以后,和他的想法完全不一样,但是又引发了某种一致性。

>> 安哲罗普洛斯的《永恒的一天》

>> 罗素接受英国BBC的采访,记者最后请他对一千年以后的人说几句话,有关他的一生以及一生的感悟。罗素说了两点,一是关于智慧,二是关于道德。关于一,罗素说不管你是在研究什么事物,还是在思考任何观点,只问你自己,事实是什么,以及这些事实所证实的真理是什么。永远不要让自己被自己所更愿意相信的,或者认为人们相信了会对社会更加有益的东西所影响。只是单单地去审视,什么才是事实。

>> 真理是什么,真理不是自己的想法,也不是你们老师的想法,真理不是名人名言,也不是某种思想,它就是单纯的存在,它在某一个地方,你们要去寻找它,它才会出现,你们不去寻找,它就不会出现。或者说有点像灯塔那样,像飞机航道下面的地面雷达控制站,它并不是让你们产生一种什么思想之类的,它能做的就是把你们引向一个正确的方向,当你们去往这个正确的方向时,可以避免触礁或者空中险情。真理就是这样一种单纯的存在,你们要去寻找它,它才会有,然后它会引领你们。

◆ 没有一种生活是可惜的

>> 马原一直在漂泊,他当年选择去西藏,其实已经走上今天的道路,就是漂泊的道路,总是在途中。

>> 那么多年来我听到很多对马原的惋惜声音,说马原不写东西,瞎折腾,折腾来折腾去,不知道折腾什么。还有人讽刺马原,各种各样的声音都有。然而我读完马原这本新书的感受是:没有一种生活是可惜的,也没有一种生活是不值得的,所有的生活都充满了财富,只不过看你开采了还是没有开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