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惠芳与她的重生村庄(兰溪籍女作家群作品系列之七)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7-07
网名仁边。中国散文学会会员,西部散文学会会员。散文和小说见诸省内外报刊杂志。散文《买咸桔的老头》获2017年《中国散文排行榜》,《北京日报》,《中国海洋报》、《中国建材报》《北京精短小说》、《今日文艺报》、《东风文艺》、《中华英才》、《新疆文艺》、《湖南邮电报》、《散文福地》等报刊杂志。《古巷情深》入语文教育网赏析美文,小说《小狗之争》入省内外高中部阅读分析题。小说《搭桥》获《周庄365夜》新故事全国征文比赛入围奖,小说《幸福没有结尾》获农综杯一等奖,小说《红红的垃圾箱》获“卓越杯”65世界环境日征文二等奖。游记《江南古民居》金华游记大赛中获奖等等。出了一本文学作品集《并蒂莲》。

何惠芳作品1——

展读厚重历史,你定会发现,中华五千年风起云涌的历史长河中,不泛星光闪烁,也不泛暗夜无光;不泛波平浪静,也不泛惊涛骇浪,甚或伴有电闪雷鸣、血雨腥风。于是我想,生为华夏儿女,我们有必要铭记历代史学家记载下来的或杰出或重大或闪光或耻辱的历史事件和人物,以便它们(他们)时常鞭策和指引我们前行的方向。转而又想,那些发生在民间僻郊野岭的不被历史认知和记载的所谓“小浪花”,我们又该如何看待呢?

难道仅仅在震惊、感叹、开心、遗憾之余,一笑而过吗?

两年前,在偏僻家乡路上,我就偶然触碰到一朵溅血的“浪花”。如果将它投入浩瀚的历史长河,转眼无隐无踪,根本微不足道。但它却是那样令我震惊,且就此锁住了我的心魂。以致两年后的今天,当我在铺开的稿纸上冷静地写下“失落与回归”作为此文的标题时,我的内心依旧弥漫开一种莫名的哀伤。我甚至想象得出,两百多年前,那曾经发生在无名的小山丘(当年有个村庄)上刀光剑影、尸横遍野的一幕幕。就此留存于脑海,再也挥之不去……

因为路,一个村庄被灭绝;又因为路,一个崭新的乡村在谋求富裕和发展。

历史在这里意外的重叠又荡开,仿佛冥冥中有着什么宿命。

                  失落的村庄

两年前的酷夏傍晚,我和丈夫踱步在乡村的土路上,只为去看一看村委计划拓宽的道路。

此时乡间的道路施工正如火如荼。

阔路现场,六米宽的双车路面基本成型,只是阵雨后,被四轮汽车碾压过,留下两道深深的辙痕。自从脚下的路被村委纳为通往县城的另一条主干路后,时常驱车来往城乡的夫君很想知道,这条路的路径走向?与现有的另一条车道比,是近还是远?

夫家所属大队有三个自然村,家家盛产水果。每当杨梅挂满枝头的时候,村民们不得不遥望这样一道风景,一辆辆满载客人的轿车远离村庄,似被海洋搁浅的首尾相连的轮船,又似一条条被抛到岸上的鱼,充满了焦灼。眼见“财神”进不来村,村领导急得焦头烂额。另辟一条路已是迫在眉睫。我们在这土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着,走不多远,但见路的前方50米处被一座横着的山丘深深切断。应该说,这届村委英明有魄力。于是勤劳的挖掘机执着地挖开了,于是,一地的破碗、碎瓦翻露在天地间,折射着惨淡的微光。直觉告诉我,这里一定有故事。我的目光在残碗和碎瓦上久久凝视,急欲破解这个谜底,周身随之热血沸腾。

充满了好奇和疑惑,村里筑路的后生们仔细翻看宗谱,无其他,只查出先祖曾经在此定居。转而去咨询族中德高望重的老者。终于,一个经数代人口口相传的隐秘而沉痛的故事在残碗和碎瓦的显形中得到证实。

这是怎样的一段历史啊?!

据家谱上记载,二百八十多年前的清雍正庚戌年间,这座当年的小山丘上曾傲立过一个村庄(上梓塘村)。村庄虽小,却有一条宽敞显眼的大道穿村而过,且是山里人外出,山外人进山的必经之路。历史是多么惊人的相似,正像如今的修路,必须穿过山丘(曾经的上梓塘村)一样。令过路人万般无奈的是,这条大道被村两头的各一车门所把持着,关闭着。我仿佛看到程咬金从《隋唐演义》中跳将出来,一声断喝: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程咬金似的霸气凌冽的狂风,不知从何时起,刮得上梓塘村天昏地暗,刮迷了上梓塘村村民们善良朴实的本性,刮乱了原本安稳、恬适的男耕女织的生活,也刮寒了来往路人的心。如此一天天、一年年,族长们沿袭着强悍霸道的山寨逻辑,往来的人没有点“出手”,要想过关万不可能,最可悲的是婚丧嫁娶之类百姓间繁缛的大事,可不是花些钱就放行那么简单,但见迎亲队伍吹吹打打来到此地,出嫁的姑娘无论美丑,必得在此陪村中族长睡觉,蹂躏三天才放回。这是何等的恶劣和羞辱啊!终验证了这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多年后的夜里,一个朝廷队伍(有说太平天国)洗劫了这个山村。杀尽了该村老小。为首的“长官”骑马回走时,路过一个阴沟,马停下不走了。于是长官下马发现,一个单薄瘦弱的小年轻躲在一条阴暗、湿臭的山沟坑洞里瑟瑟发抖,看他憔悴柔弱、面呈病态,为首的心一软,算是给该村留下一个种,说:面黄肌瘦,就给留下这个种吧!料他也发不起。

这段真实的惨案,大体如此。究竟发生在哪一年?其具体的来龙去脉?后做的家谱上未有只言片语。

                    心灵的回归

从此,先人们一场惨绝人寰的大灾难,被刻在那位黄胖(方言,意为面黄肌瘦)太公的骨骼里,连着筋肉伤着心。

从此,咱们的黄胖太公饮悲含辱,坚强的活了下来。他没有选择远离家乡,而是在相距故土数百米的土地上,用自己一双瘦骨嶙峋的手,重建起了家园,繁衍子嗣,在土地上辛勤耕耘。

整整一个村庄的族亲啊!漫漫长夜,直面近在咫尺的故土,我不知道,无尽的思念和悔恨,一次次的痛断肝肠以及痛彻心扉的耻辱是怎样揪扯着他的心。

但我知道他的坚强,自从重新开始自己的生命历程起,他就选择了勇敢地面对,一切从头再来。

佛说:世上本没有无缘无故的因,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果。是生存还是毁灭?类似哈姆雷特似的诘问,无字的黄胖太公似乎没有。他只把如此大的仇恨深埋心底。他认定,勤俭持家,让子孙后代顺利繁衍并平平安安,是族人最大的福祉,也是对先人最好的报答。

如此,老上梓塘村失落了的道义和人心,被黄胖太公重新捡起,安放在那块全新的土地上,赋予了那块泥土崭新的灵魂。

如今又一个百年过去,后世子孙勤恳劳作,靠自己的双手吃饭,没有一个为非作歹、胡作非为,子孙发迹到数百人的村庄,黄胖太公应该欣慰了,他该含笑九泉了。他对得起死去的村庄和所有死去的族人。

写到这里,我释然了,从此哀伤不在。

我想,黄胖太公的后裔们也一定和我一样释然了吧!

夫君村庄与他村庄,距离不过千米,两村互相通婚,该村的人几乎都是我村亲戚。我村善良的乡亲把自家姐妹许配给他和他的后人,重建起了家园并得已发扬光大。这段凄惨的历史,如果不是因为瓦铄的重现,嫁进来的我辈外姓媳妇可能永远不会知道……

行文至此,我对先祖黄胖太公由不理解到倍感钦佩。是的,人最需要的是爱和包容。或许,让后辈们不知道那段耻辱的往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如今,我最想做的是走到他的墓前,对他深深的鞠上一躬。

                              (文 / 何惠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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