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中国相比,蒙古的传统饮食文化与欧洲更近,他们都是所谓的牧民文化,我们则是农民文化。我之所以不说他们的饮食生活西化,就是因为其本身就是西方式的。我们固有的东方才谈得上西化。
这一点在饮食上表现得最为突出,他们以肉食为主,且肉块多于肉丝,炖肉多于炒肉,半生不熟之肉多于烂熟之肉,牛羊肉多于猪肉。大概蒙古人嫌肉丝太细,还不够塞牙缝的,肉块方可大快朵颐。炖比炒简单得多了,只要有口锅加点水,在帐篷旁边挖个坑,把锅埋在里面,下面塞上干草枯木,点着火,就行;炒肉则复杂多了,还要切碎,还要有油,还要有铲子,还要不断地翻弄。半生不熟之肉有嚼头,还留着血腥味,咀嚼的时候仿佛自己亲手在猎杀野兽或宰杀牲口,而烂熟之肉太不经嚼,可见,他们的牙齿够坚硬锋利的;他们放牧的主要是牛和羊,而不是猪,而且,他们喜欢一生都在奔跑的动物的“活肉”,而不是一直在圈养的牲口的“木肉”。在蒙古,您要是不喜欢吃牛羊肉,就惨了,因为那儿没有多少别的吃,蔬菜水果尤其少,不新鲜,还贵。我是肉食主义者,冒着得高脂肪、高血压的危险,大饱口福。可惜,会议主办方不够大方,越是在高档饭馆里,上的饭菜越是少,有几餐都觉得没吃够,就再也不上了。简直把正餐当做点心了。像我这样的“小南蛮”都觉得不够,更别说是“狮子大开口”的北方佬了。
蒙古人青睐肉,还有别的原因。如,作为草原的主人,他们的劳动对象主要是牛羊,而不是稻麦,得到肉比得到粮食容易多了。再如,肉如果做成干肉,或煮熟之后,比菜容易携带,而且吃饱了,一天都不会觉得饿。这非常适合于游牧民族不断迁徙的生活方式。
蒙古人的面食还算可以,但米饭就真的是“粒粒皆辛苦”了。我这个“南蛮子”是米饭至上主义者,有米饭绝对不吃面食。在蒙古时,因为经常没有米饭,连陈年米做的都没有,只好吃面,还好,有肉。我爱米饭,但我更爱肉。在蒙古一个星期,我平均一天能长一斤,最后觉得自己哪儿都肥嘟嘟的。回国后,赶紧减肥。还好,我是那种能肥能瘦的人,没多久,就减了10斤左右。
在乌兰巴托街头找饭馆时,觉得自己置身在某个美国的中等城市,有世界各国各地各种招牌和风味的快餐店、酒吧和咖啡馆,俄罗斯、西班牙、古巴和印度等等,乌兰巴托年轻人泡吧的人数比例、延续时间肯定超过北京的。政府也没有规定这些场所凌晨两点必须对顾客下逐客令。
在蒙古,中餐馆并不多,仅有的几家也西化了,不以桌为就餐单位,而以人为单位。各人一份,不相掺合。我一开始挺纳闷的,因为我听说在蒙古的中国人很多,为什么不多开几家中餐馆?他们能吃得惯蒙古饭吗?后来,才明白,在蒙古的中国人多来自内蒙和西北,大部分人本来也是马背上的,过的也是西式生活,在中国,恐怕他们也很少吃中餐。在蒙古,想吃到正宗的中餐,很不容易。蒙古作家协会在他们自己经营的中餐馆里,请我们吃的是相当地道的中餐,据说,厨师是从中国内地请去的。
蒙古的牛奶鲜得无法形容,而酸奶也是让人喝了连连咂摸,而且一般都盛在大容器里,我总是取了一份又一份,才觉过瘾。但是,他们几乎每顿都要上各种乳酪制品,我却没有兴趣,硬邦邦的,有点酸,有点涩,如此而已,既不能充饥,也不能开胃。我品尝了一回马奶子酒,差点没当场吐出来。比洋酒更让人难以适应。
蒙古饮食的西式特征还有一个显著表现:他们一般用的是刀叉,而不是筷子。尽管他们会用筷子,用得还不错。
蒙古人好饮,而且是烈酒。跟我们一起的蒙古诗人中,总有那么两三位,袍子里揣着一小瓶酒,随时拿出来,咕咚一口,连颗花生米都不带。他们时时处于脸红脖子粗的醺态,其中有一位记者先生,常常一只手举着酒瓶子,另一只手见着谁就抱谁,不管男女老少,弄得有些太太小姐一见他,就赶紧遁逃,这位老兄却并不以为意。蒙古人的酒风可见一斑。
如果说西化,蒙古人确实也有很多方面走在西化的路上,如政治制度、意识形态、文化艺术等,他们已经建立了西方式的民主制度,已经抛弃了以前一家独大的僵化的意识形态,在文艺上向全世界敞开胸怀,满大街都能看见美国国家地理和探索发现电视频道的广告。在宾馆里看电视,确实能收到很多外国台。
现在的蒙古是一个高度开放的社会,蒙古人在急剧变化的国际形势和社会局面中,显得从容、自信而大度。这是让我羡慕的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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