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君家乡纪事给母亲的信美文摘抄

如题所述

  我们几姊妹早已不写信给老母亲了,现在都是电话在联系,快捷又方便。
  古时的驿站,到清朝、民国时期到新中国的邮政,都是人们生活中重要的通信方式。我们见到或经历过的邮寄书信,从近距离的四分,到普通的八分,特快的两角邮资,以色彩多样、五花八门的邮票方式呈现。集邮一度成为人们喜爱的收藏种类之一。
  和老母亲说起过去的信件,她总是说,原来收到的信可惜都没有了。特别是1960、70年代父亲从外地写回家的信。
  家乡是仁寿县的一个小山村,属文公区高家乡。从文公区场上到高家乡场上有十多公里路,一条不宽的石子公路穿越了我们村,它是一条古道,最初是石板路,后来才拓宽成公路。往上走到高家场分了岔路,直走的一条可去简阳县的新民乡,再到三岔坝;右边的一条可去三峨乡、观音乡;左边的一条崎岖的山区公路可翻过中坝井去成都..... 看起来路挺多,其实一点也不方便,甚至闭塞。而书信是与外界联系的重要通讯方式,那时高家场是没有电话的,遇到重要的事比如要发电报,就往公路下边走九公里多路,到文公区邮电所,有时为了接长途电话也得这样。
  我们小时候见到的邮递员,每天骑着自行车,带着书信或包裹邮件,从高家乡去区上邮电所寄收,再回到高家场。一辆加重自行车,一身蓝色制服是邮递员的标配,没见过女邮递员,毕竟运送邮件是个体力活。邮递员长年累月地收发邮件,久而久之与客户也就熟悉了,如果住家离公路不远,他喊一声就去取了,或者把自行车支在路边,送到收件人手里。后来1990年代后的几年,就固定在乡邮电所,自己去取甚至还要掏钱,好像他没义务帮你从文公中转过来一样。这颇与今天收包裹或快递件一样,放在某个固定点,收件人自己去提取,尽管寄件人先付了运费的。
  母亲告诉我,她小时候,还是路上拉货的马车在运送邮件,到1970年代,才有专门的邮递员。那个年代,自行车很稀少,质量也特别好,很是让人艳羡。如果小孩能搭个邮递员的顺风车,是很让人骄傲的事。
  那时,我们家主要是收父亲和哥哥的家信,都是从外地工作单位寄给母亲收的。母亲收到信后,会让姐姐先念,她上学高我和幺妹几个年级,能够顺畅地念完。母亲会不时把信拿岀来自己看,她只读过几天夜校,文化不高,有些字会认但不会写,加上姐读过,大概还能边看边念岀来。有时候也会问我和幺妹某字是什么,我们就会念给母亲听。父亲的文化也不高,有些别字或错字,只能靠猜。随着年级的上升,我认的字越来越多,还会对母亲埋怨,爸爸咋写这么多错字哦!母亲就会说,她小时候家穷,自己想读书,你外公总是说,女孩子家,读啥子书嘛!母亲因此就没读成书,她小时候的记性特别好,跟着别人看书就能记住。她说,如果能多读几天书,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哦。今天供你们读书,就是指望你们会算账,会写字啊!多年以后,我才明白父母的苦心和自己的无知。现在,当我读古书时,看到异体字或别字,有时候就会想起父亲的信来。
  家人在外,一直是父母的牵挂,随着几姊妹的长大成人,一个个离开了家乡,父母就盼望着经常能收到书信。大哥的信开头总是这样写的:“敬爱的妈妈:您好!我现在很好,请不要挂念......”这也成了姐姐和我很长一段时间写信的定式,好像不这样写,父母亲会不习惯似的。到了幺妹那里就有了改变,她的信的开头是:“亲爱的爸爸妈妈......”我念信的时候,父亲倒没说什么,母亲却说,“四妹变了,把‘敬爱的爸爸妈妈’都改了......”这一、二十年大哥、姐、我写信都没改过,幺妹这一改,她一下就感到不习惯了。这时候我就说,称呼有啥子嘛,这样更亲切些。其实,我的心里也觉得用“敬爱的”显得父母很严肃的神情,母亲却不这么认为,尽管她不再唠叨,我知道她内心也是不舒服的。后来幺妹回家也这么解释,她就不再说了。
  收到家信后,回信的任务就交给我们三姊妹了,母亲念,我们轮着写。有时候,写着写着,她似乎忘了什么,叫念一遍,或者加两句,或者继续往下写。内容无非是家里人健康,庄稼好,牲畜好,一切都好;让外面工作的家人注意身体,安心工作,不要挂念家里。
  有时候,母亲见我摆弄从收藏品市场淘到的老信封和上面精美的邮票,听我说有些还特别值钱。就会说,可惜了你爸爸写的那些信哦,邮票也好看。信封是牛皮纸的,都被剪成了鞋样,给你们几姊妹做布鞋了,信纸也没能保存下来......也许这才是“家书抵万金”吧。
  现在,母亲能够用手机拨打任何一个家人的电话。前几年,她拿出一个小电话本,这是我刚用手机时买的,让我抄上每个家人的名字、电话---每个家人的名字她都认得,然后让我们教她拨号打电话。她虽年过古稀,现在也可以熟练打电话,我们也时不时接到她的电话问候.....
  书信,也就成了记忆。
  --写于2023年10月15日
温馨提示:答案为网友推荐,仅供参考
相似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