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小说08年11月和12月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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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小说(2008年11月号总第11期)Through My Eyes
连续栖息
By My Secrets
微热(终篇)
锦年
碧云女子
梦见市
饲料·床单
青春祭
西决(四)
花绳
懦弱者组曲
摩登剧场
翠绿的静音
金琐碎
大风
小时代[青木时代](二)
青春白恼会(八)
下垂眼
全国三十六强作品选登
北城以北
喀纳斯游记
杉
我不是幻想家
想变成你
N世界
交叉口(三)
浮世绘
这些是你给我的爱
I Want
THE NEXT 36* 文章节选 *以下介绍内容由 有路网 - 买旧书 上有路 http://www.youlu.net 特别提供:连续栖息
我们的人生像是一条连续不断的,圆滑润泽的河流。我们一年一年,一日一日不曾停断地栖息其中。岁月像流水卷动河沙一样,把我们的生命牵引着,超前滚滚而去。日落或者月影,是我们记忆里的远远村灯。
好像我们每一年总有一段日子,都在嚷嚷着“啊一年又过去了呢”。这样的话每一年每一年都会出现。坐在沙发上,往后倒在毛茸茸的靠垫上,手边的咖啡冒着圆滚滚的白色雾气。我们略带疲惫略带惆怅地这样说。
公司窗外是浓郁得化不开的夜色。远处东方明珠闪烁着地标独一无二的光芒。公司里暖黄色的灯光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这是周六晚上的9点。
我在外面和三拨不同的人谈好事情之后,已经晚上8点多了,我回到公司准备加一会班,结果推开门发现6个同事都在。
——可能没有人知道,每一期大家手里哗啦啦随意翻过去的杂志,就是在这样一个一个连续不断的暖黄色深夜里,制作出来的。翻着香味的幽默纸张,把岁月沉淀得一片寂静。
四年前的记忆里,有一场大醉。
喝得醉醺醺的自己,在KTV里面开心地唱歌,放肆地大叫,手舞足蹈欢天喜地。然后从出租车上下来回到工作室。那个时候我们《岛》工作室的人还住在一起。彼此混居在一个脏乱差的三室两厅里面。
我回到家——我至今还是习惯称呼它为家——之后,倒在沙发上,傻笑了两声之后就开始哭。
阿亮拿着热水坐在我的边上,痕痕拿毛巾擦我脸上的脏兮兮的眼泪。我一边哭诉我压力怎么怎么大,一边抱怨他们都不能帮我减轻负担。我源源不断地抱怨着自己内心的压力和痛苦,这样哭了一个小时之后,身边不知道是谁的一滴滚烫的眼泪掉在我的手背上:
“你别哭了啊……”
公司里面几乎隔几天就有一个饭局,加班完成之后的大家闹腾着一起涌向公司附近的火锅店。按照痕痕的说法这家火锅店实在太过飞扬跋扈,在十字路口的四个街角,都开出了店面,“太过嚣张啦!”
吃肉的吃肉,吃菜的吃菜。雪碧和可乐冒出大堆大堆的泡沫。
一边吃还要一边聊选题,渐渐地总会把一场聚餐变成一个选题会。柯艾的优良传统就是每一个人都是工作狂人。
我们的生物钟也变成了按照每个月出菲林的日子,来计算一个月的过去。我们不习惯上旬中旬下旬的划分,我们只习惯“还有××天就出菲林啦!”这样的倒计时。
可能在之前,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生活会和一本杂志这么息息相关。
咖啡的烘焙滋味。
可乐冒泡的滋味。
红茶的绵延滋味和绿茶的清香滋味。
大杯大怀的饮料下去之后,转变成填满正本杂志的内容——还有增加跑厕所的频率。
在生命里留下些什么。在岁月里填补些什么。
我总是在思考这样的问题。
一字一句的甜蜜,一页一页的酸涩,一本一本累积出来的我们时间的轮廓。
每一次回首过去的时候,都像是在看一面月光下起伏的黑色大海。
连绵不断的浪潮,在月光下翻出黑金的色泽。像要被回忆吞没般的失重感,从天地尽头源源不断地扑打过来。耳边的潮汐声像是一年里所有的声响,都累积到了一起,然后轰然爆炸。
回忆每一年的自己。
回忆每一个过去的自己。
把他们重叠在一起,把时间折叠在一起,对着滚烫的太阳光线,看一看那些灰色的铅笔线条是不是连绵不绝地画满了生命的整个纸面。
当你们翻阅到这里的时候,这一年的《最小说》也就只剩下了最后的被你们捧在手上的这一期。12月的杂志因为两周年纪念特刊的关系停刊一期。
所以,这也是你们看见这个形态的最小说的最后一次了。
两年多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而明年我们公司也将搬去最繁华的南京西路区域。
告别了这个可以眺望到东方明珠和江面的北外滩写字楼,告别了海上海的这个蓝色的办公室。告别巨大的落地窗外金茂和环球金融反射出的耀眼光线。
我们总是在计划着未来新公司的样子,讨论着会不会送米线的外卖小哥被拦截在楼下不能进入高级的写字楼。
我们没有聊到对过去的回忆,对这一年里发生的种种事情的心情和怀念。
因为我们知道我们的生命就像是一条看上去黏滞不动的大河一样,每一日夜,部奔腾万里。
不断地有新的同事进入我们的团队,也不断的有以前的伙伴离开我们的生活。
从最开始的巨大失落到后来的渐渐习惯。人的心变得越来越柔韧。好像刀尖刺过来,也可以割不破,刺不穿。就像小龙女的手套一样。
但是好朋友还在身边。
阿亮也可以在约会失落的时候甩下男朋友从繁华的淮海路上打车到我家楼下的星巴克里和我聊天。我从楼上的家里拿下毯子来披在我们两个的身上,看上去暖洋洋的样子。咖啡冒出的热气遇到了星巴克里强劲的冷气之后,变成浓郁的白色雾气漂浮在杯口,我们混合着奶油一起喝进口里。
痕痕也依然会在中秋的时候和我拉锯战,最后把我从36层的单身公寓里拖到他们家里,吃着大闸蟹,看着搞笑的电视节目,或者躺在床上聊天。我遇到感情问题还是会去询问足智多谋但是仅仅停留在纸上谈兵的她,听她给我讲各种各样对爱情的憧憬。我们窝在她的小小的床上,各自抱一床被子坐着,她房间的窗外,高架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在夜里听起来轰隆轰隆的。
我们像是没有血缘的兄弟姐妹一样,彼此依靠,彼此陪伴。
《欲望都市》电影版里,在圣诞夜的时候,凯莉穿过下着大雪的纽约,穿过各种各样的人群,出现在米兰达的面前。
大雪里的电影背景音乐,反复地回响在我车子里的ipod系统里。我坐在车里,听着耳边用古英文唱歌的女声,“友谊地久天长”。
关于2009年的《撮小说》的样子,我们开了无数个会议。经常一个下午一个下午地一群人消耗在巨大的会议桌前面。桌子上摊开各自的笔记本,杂志样刊,纸张装订出的模型……咖啡和绿茶冒着热气。大家一会儿说着“我要死了……”一会又突然两眼发光地站起来手舞足蹈“我觉得可以这样呢……”
在过去不久的一个周日早上,我被日光照得半梦半醒,朦胧中我梦见小学时候的春游。迎着灿烂的光线和春天里刚刚泛滥出的嫩绿色田野。黄色的校服和红色的鲜艳领巾。我们手拉着手,往前愉快地前行着。
我们每一个人都对未来怀着暖黄色的憧憬——
想要赚更多的钱。想要买更好看的衣服。想要过得开心。想要和朋友在一个下着大雨的傍晚互相促膝在沙发上聊天,看窗外哗啦啦的大雨淹没水泥森林一样的城市。想要在阳光和煦的下午在草地上喝一杯卢旺达的烘焙咖啡。
想要变得更好,还不够,不够,还可以更好。
就像小时候荡秋千的时候,总是想要更接近蓝天。再接近一点,更近一点。大风从耳朵旁边呼啸过去听起来像是海潮一样的欢呼。为一定可以再次相见。
2009年就这样悄然无声地靠近了。
当红绿色的圣诞节过去,当元旦的钟声敲响,我们会再次相逢在一个全新的杂志里。
未来的我们,一定更好,一定变成了更让你们自豪的自己。
我总是在每一个加班的深夜里,不断地对自己这样说。
时光就像是一波一波连续不断的涟漪,从我们的脸庞上流过,雕刻出风雪发亮的轮廓来。胸口里一直有一种温暖的情绪在跳动着,伴随着心跳的频率。
公司的门口,每天早上我们需要刷卡进公司的地方,有很多很多前来公司探望我们的小朋友们写下的话。
“小四要加油哦。”
“小四,虽然我来的时候公司没人,但是看了看每一个月《最小说》诞生的地方,我都觉得很激动。”
“大家要更努力呢!”
每一天早上,我们都是在这样的字句里,开始我们一天的忙碌和充实。
虽然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们已经搬去了另外的写字楼里。但是这些字句,应该一直都会留在这里,成为我们对过去的一种见证。
我们的2008年,是这样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伴随着喜悦和悲伤,伴随着辛苦和愉快。
我们栖息的这个小小星球,在广袤的宇宙里,往下看,像是一颗蓝得快要流泪的小小宝石。它不停地转动着,把时间消耗过去,把岁月吸纳溶解。
你看,一年的美好时光,就这样过去了呢。
但我想,明年是更加美好的一年吧。
微热(终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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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子十九岁时第一次接吻,嘴里被塞着别人的口水,对方用牙齿咬到她的上唇。这是毫无疑问会永远记忆犹新的,像是其余一切都可以被忘记,作为省略号的点点点一样存在,但唯独那样的唾液的味道、咬噬的感觉,会仍旧留存。即便没有过多久,甚至敬子还没到二十岁时,她便和那位男生分了手,其间的甜蜜、抱怨、厌恶、愤怒或者无可奈何,最后都变得一文不值,只有“第一次接吻”这个事件本身作为标本一般,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留存了下来。敬子日后回忆起它,不是回忆着和谁的接吻,不是回忆着恋爱的甜蜜,不是回忆着在日后分开时的怅然,只是单纯地想起那些牵引的唾液丝线,摩擦在嘴唇四周的另一个人的部分。
初恋,初吻,然后青春就在前所未有的触觉里慢慢消失,像一个斩得千净利落而不会考虑美感的句号。
敬子在离开男生的家后突然想起了爱惠。当时她们已经分开几年。
几年前爱惠在公园里和她说起“喜欢的男生”,她们详细地聊这样的话题。她看着爱惠充沛着喜悦的脸,内心也犹如受到细小骚动。十六,或十七,总之几年前的事,让自己隐隐向往的话题里——并没有涉及关于吻的部分。虽然一定想象过关于吻的事,却是贫乏的过分浪漫化的想象,必须到日后才会明白,犹如吸血鬼般永生性妖艳的吻是不存在的。青春的迷幻终将在目后碰壁,变成一种真实的淫秽的触觉。
敬子用袖口擦了擦男生吻在她嘴边、现在已经变干了的口水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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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时间敬子常常地会想念爱惠。她那远离的女朋友。
分开的前两天,敬子去找来三盘旧的录音带,是真正非常年代久远的磁带式,同样好不容易借到一台录音机。
敬子想要把那三盘录音带全部灌满,作为给爱惠的纪念礼物。周五家里没有人,敬子拿着从冰箱里取出的牛奶,然后盘腿坐在地上。她先试录了一段,拿着话筒对录音机说“喂喂,哦哦”,再停止,前倒,播放。
录音机里传来完全陌生的“喂喂哦哦”。果然人类对于自己的声音其实异常陌生。很早以前敬子就从报纸上读到这一点。
喇叭里仿佛是另一个人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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磁带的长度其实比想象中要长得多。敬子遇到很多次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后来就干脆唱歌。随便哼哼或是对着话筒严肃地要求“下面我要唱的是……”。她唱了卡通片的主题曲、学校运动会的开幕歌、流行乐榜单上位于微妙的第二十二名的慢版情歌,以及自己随口编的调子,多来来,咪来来。
慢慢放松下来。随意地对爱惠说刚刚被虫咬了,说屋内的事,说屋外的事,说外面晾的衣服,我告诉你它们分别是什么。
于是三盘磁带几乎部被没什么意义的废话充斥着了。尽管敬子在末尾时也说了郑重的话,一路顺风或是多保重,但更多还是如同日常闲聊般的,什么都讲,鸡毛蒜皮,说给自己的朋友爱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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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上飞机就会开始听的。”爱惠很激动地捧着收到的礼物说。
敬子因为羞涩而随便“嗯”了一声。
都是在两个人十七八岁的时候。
敬子觉得爱惠是自己意义不同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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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后就再电没有出现类似的朋友。并不是说敬子日后就孤苦一人,当然会进了新的环境,认识新的面孔,也有了一起进出餐厅的固定对象。但录磁带之类的事情,再也没有过做第二次的念头。敬子以为,不仅因为对象不再是爱惠,也因为她已经不再是十七八岁时的自己。
敬子和爱惠,一起随着时间而消失掉。磁带也有在岁月里失去声音的时候。
而每一次认识新的朋友,敬子都会想起爱惠,虽然爱惠的样子总是越来越模糊,但在想起的一瞬却异常地清晰,犹如刚刚初次照面时一般。
她们穿着长得有些老土的过膝校服,爱惠的肩膀在书包的作用下左右倾斜有些滑稽,丝袜总会被桌腿上的毛刺钩破的时光。
多来来,咪来来。
像一首属于金龟花海的主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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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接到回国的爱惠的电话。
而在接到电话之前,敬子在新公司里开始实习,做小文员的工作,午休时候跟许多其他女职员一起挤在茶水室里补妆或闲聊,各种各样的八卦。老板跟谁谁有一腿啦;哪个业务员的老婆似乎出轨啦,之前被人在停车库直接撞破,够劲啊;或者谁谁的股票赔了一大笔他却硬装着没这回事啦。接着有人捅了敬子一下,“你知道吧?你不是跟他同时进公司的吗?”
敬子打着哈哈笑了笑,说没有的事,我们不熟。于是八卦又把她放到一边,继续着茶余饭后的热闹。
那天下雨。
敬子喝一口咖啡,看窗外的雨,像落在时节里冷清的描线。画得满了,整个世界都变成灰黑色,宛如侦探电视里涂满颜色的便条纸。
浮现出曾经印在上面的字迹。
敬子在那一刻突然很想念过去的朋友。
她和爱惠聚在一起谈论那个被暗恋着的今野君的事。他的家庭,他的母亲曾经是舞蹈演员,美丽得像电视明星。爱惠说到今野君,语速比往常慢了许多,把薯条撕成小块小块。连敬子在回家后,手上也因为与爱惠拉着手而带上了咸味。
没多久她接到爱惠打来的突然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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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没见的爱惠,在餐桌另一边朝敬子大幅度地摆着胳膊喊:“敬子啊,我在这里——”
敬子小跑过去,与爱惠拥抱着,又掐了一把爱惠的腰。于是哈哈笑着坐下来。
爱惠剪了短发,又烫一些卷,染成很浅的棕色系,看着很时尚很吸引人。靴子也是高跟的,敬子有些咂舌说你走得惯呀。
在点完餐的时间里热络地交谈着。
敬子盯着爱惠的脸。
只要作些改变,就能与她记忆里那张好友的脸对上号了。改变发型,改变发色,改变原本在好友脸上的小斑点,但现在它们已经完全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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