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失格》:一部剖析自我孤独和迷茫的好书

如题所述

《人间失格》在纤细的自传体中流露出极致的颓废,毁灭式的绝笔之作。太宰治巧妙地将己的人生与思想,隐藏于主角叶藏的人生遭遇里,藉由叶藏的独白,窥探太宰治的内心世界。

“女人这种动物,是把晚上睡觉时和白天起来之后这两个时间段严格区分开来的,仿佛完全不知道其关联一样,干脆利落地将它斩断。

对于女人能如此完美地划分出两个世界而活着--这种不可思议的现象--我始终无法好好领会。

“胆小鬼连幸福都害怕,碰到棉花也会受伤。”

太宰治(1909-1948),日本战后新戏作派代表作家。生于清森县北津轻郡金木村的一个大地主家庭。本名津岛修治。太宰治的创作生涯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阶段。前期是1932至1937年,这是左翼运动被镇压的时代。着有短篇小说集《晚年》(1933~1936),共收入了40篇,这些短篇都充满了青春时期的热情,多角度地反映了作家自己的主张和内心世界。此后又发表《虚构的傍徨》(1936)、《二十世纪的旗手》(1937)等作品。中期是1938至1945年。着有《女生徒》(1939),获第四届北村透谷文学奖。此外尚有《童话集》(1945),发挥了作家奔放的想象力。后期是1946至1948年,一般认为,太宰治的后期创作最有成就,战争刚结束,他就发表了《潘朵拉的匣子》和《苦恼的年鉴》等小说,提出了追求“丧失了一切,抛弃了一切的人的安宁”的观点,以农本主义的幻想批判战后虚伪的文人骚客。在他战后的作品中,短篇《维庸的妻子》(1947),中篇《斜阳》(1947)、《人间失格》(1948),被认为是最优秀的代表作品。

6月19日,在日本,这一天被称为「樱桃忌」,取自太宰治的短篇著作《樱桃》,用以纪念这位大文豪。70年前的今天,太宰治迎来了39岁,恰好在生日这天,其遗体在东京新桥被发现。这是太宰治的 第五次自杀 ,一个月前,他完成了即将名垂人类文学史的《人间失格》小说中。这部自传性质的绝笔之作,是对「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的全面诠释。

在《人间失格》小说中,太宰治描绘了史上最具悲剧性的小丑。这位名叫大庭叶藏的小丑,相貌帅气,家境富足,却一生都在伪装,卑微地、小心翼翼地迎合着所有人,以便隐藏“异于他人”的自我。叶藏虽然接触了酒精、毒品和妓女,却是我见过至臻至善的人。

↑以上文字来自维基百科【嘻嘻】

在第一次看到这本书时,只是因为书店的推荐角中总是放着这样一本书,可在真正看时,却让我不由得感到不寒而粟,中途不敢看下去,对改变的自己极为恐惧,再捧起时已感到滑稽可笑,或许我永远也不可能和主角一样,或许…只是另一面完全相同。

在那时,虽然我无法理解叶藏的行为,但我也无法厌恶叶藏,不能用现在的观点去批判那时的社会,我只得明白,叶藏在当时的社会,原本一颗纯粹的心,被搅得面目全非。

我认为叶藏一生最大的不幸在于压抑自己的内心去讨好别人,这和《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中的松子是完全不同的。

松子的讨好发自内心,无比的炽热真诚。

而叶藏内心战栗不已,脸上却强颜欢笑。

这种心理和行为上的失调无时无刻不消耗着叶藏的精力,让他精疲力尽。同时他认为世人对他的友善全部建立在他的搞笑上,所以一方面他极力压抑真实的自己,另一方面又因为这种压抑、欺骗感到可耻。

《人间失格》更像是一把双刃剑,一面镜子,照出每个人残缺不全的真正面貌

至于你是恐惧它、还是接纳它,全凭你自己 。

二刷《人间失格》已是几年之后了,我似乎才明白这本书的真正含义,叶藏那般爱着这个世界,可惜世界不曾领情,粗蛮的世界是无法理解叶藏的内心的细腻和敏感,它只会把这个可怜人所拥有的一切毫不留情地夺走,然后任其自生自灭。世界的本质是粗蛮,人类的本质却是冷淡 。

岁月悠悠,衰微只及肌肤;热忱抛却,颓废必至灵魂。”

二刷《人间失格》,只觉那暗流涌动的阴暗销魂入骨,一股阴冷的邪气从肌肤侵入骨髓,让人发疯似地逃离。但当命运的业火烧得人面目全非,行尸走肉一般地在荆棘中挣扎,在一个个烂醉的午夜恍恍惚惚中瞥见它,竟是那么似曾相识。

那是太宰治灵魂深处无助的呐喊,痛苦的哀号。 “幽暗的人性背后深不见底的深渊,是如何吞噬个人灵魂,并至死得不到救赎。” 日本文学最使自己印象深刻的是对那幽微人性细致辛辣的描摹,像一把手术刀,一层层切开华丽的皮囊,非要把那血淋淋的肮脏与不堪展示给你。这阴郁的气息深入骨髓,也许正因为对人性的深刻洞察,日本文坛的许多大家如川端康成、芥川龙之介、三岛由纪夫,当然也包括太宰治本人,最终的结局都是自缢而亡。

当一个人失去了生而为人的资格,那会怎样?

那是一个对人这种生物感到隔阂的少年,开篇他便说, “我这一生,尽是可耻之事。”

他惶恐不安,仿佛自己是世界上的异类,于是便用滑稽的言行讨好他人。“那是我对人类最后的求爱。我对人类极度恐惧,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对人类死心。于是我靠滑稽这跟细线,维系着与人类的联系。表面上,我总是笑脸迎人,可心里头,却是拼死拼活,以高难度的动作汗流浃背地为人类提供最周详的服务。”

他独自承受外界的攻击,内心承受着疯狂的恐惧。当平日里衣冠楚楚的人类怒不可遏,显示出比野兽更加可怕的动物本性时,他惊悚地汗毛倒竖,越发惶恐不安,“面对世人,我总是怕得发抖。对于同样为人的自己的言行,更是毫无自信。我将懊恼暗藏于心,一味地掩盖自己的忧郁和敏感,竭力把自己伪装成纯真无邪的乐天派,逐渐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滑稽逗乐的怪人。”

怎样都好,只要能让人们发笑就好,他取悦别人的技巧练习得越发精湛,演技以假乱真,逗得人大笑,“淘气的孩子!”而自己,“对讨厌的事说不出讨厌,对喜欢的事也总是偷偷摸摸,我总是品着极为苦涩的滋味,因难以名状的恐惧痛苦挣扎。”即便受到家中仆人的侵犯和凌辱,“我一向对向人诉苦不抱任何期待。无论是向父母诉说,还是向警察或政府诉说,最终还是会被那些深谙处世之道的人打败,任由他们花言巧语,喋喋不休。”

偷窥着那一场场闹剧,冷笑着,“相互欺骗的双方竟都相安无事,甚至并未察觉相互欺骗之事——我以为,人类生活无处不是这样单纯、明了的不信任之举。”

他画画,却只想画妖怪,“对人类极度恐惧的人,反而会比任何人都渴望见识妖怪的可怕。愈是敏感,愈是胆怯,愈会企盼暴风雨降临地更猛烈。”

逃离了学校,与朋友堀木厮混,说是朋友,其实“若世上所谓的交友是指彼此轻蔑又相互来往,并使双方越发无趣,那么我与堀木一定是最好的朋友”。

他越来越沉沦,“不久我渐渐发觉,若想暂时消除我对人类的恐惧,酒、烟和娼妓都是绝好的手段。”

整日烂醉, “同样的事日日反复,只需遵循与昨日相同的惯例。倘若避免大喜大悲,彻骨的悲伤便不会到来。前方路遇挡路之石,蟾蜍都会绕路而行。” “干杯吧,抛却那引人落泪之物,别再做徒劳的祈祷。”

沉沦艳情,“在我眼中,娼妓既非人类,也非女性,像是白痴或疯子。躺在她们怀里,我却能放松身心,沉沉睡去。或许我身上有某种气息能让她们感到同类的亲昵,娼妓们总是对我展现毫不作伪的善意。”

他很受女人欢迎,在形形色色的女人间游走,那么游刃有余。在那个与诈骗犯妻子共度的夜晚,“眼前这名女子,虽然没有用言语表现自己的寂寞,但整个身体的轮廓充斥着约莫一寸见方的气流,这气流与我自身携带的阴郁气质完美融合,如贴在水底岩石上的枯叶一般,使我得以从恐惧和不安中抽离”。但仅此一夜,次日清晨,他又变成了那个矫揉作态的小丑。他说, “胆小鬼连幸福都会害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有时还会被幸福所伤。”

当自己的女人被人侵犯,他自白,“我并不感到惋惜,我的占有欲本就不强,即使偶尔稍感遗憾,也不会公然展现自己的支配欲,我没有与人争夺的勇气。被卷入是非纷争的漩涡是我感到恐惧,恒子与我不过是露水姻缘,她并不属于我。”他为恒子的不幸感叹,随即又对自己从不争取、顺其自然的软弱彻底绝望了……甚至于日后他眼睁睁看着妻子被人侵犯,竟也一言未发。

家里人委托“比目鱼”照顾他,然而于他而言,只是沦为了“比目鱼”敲诈其家中钱财的工具,“人类的善变让我感到卑劣无耻,不,可称得上滑稽。”“比目鱼的说话方式,不,这世上每个人的说话方式都如此拐弯抹角、闪烁其词,如此不负责任、如此微妙复杂。他们总是徒劳得严加防范,无时无刻不费尽心机。”

叹息,“世人——我似乎也懵懵懂懂明白了何谓世人。世人就是人与人的争斗,而且是现场之争,人活着仅是为了在争斗中取胜。人们互不屈服,即使奴隶也有其卑微的报复。他们冠冕堂皇,以个人为争斗目标,战胜一人再去战胜下一人。大海指的不是世人,而是个人。如此一来,我对人世间这片亦真亦幻之海的恐惧大为减弱,不再如以往那样费心劳神,永无穷尽,即是说,我开始只考虑眼前需求,变得厚颜无耻。”

他离家出走了,“人啊,明明一点也不了解对方,错看对方,却视彼此为独一无二的挚友,一生不解对方的真性情,待一方撒手西去,还要为其哭泣,念诵悼词。”

有一天,他遇到了单纯无邪的祝子,并与其结为夫妻。“我这样一个人,惹人厌烦、畏畏缩缩、只顾看人脸色行事、对人的信赖之心早已破裂。与我而言,祝子那信赖他人的纯真心灵宛如青叶的瀑布,清新怡人。”

没有亲情,没有友情,他对人类的一切事物都失望至极,爱情或许会拯救他?原以为祝子的出现是对他的救赎,但祝子在他眼前的被侵犯却为他敲响了最后的丧钟。

“我想死,越发想死。一切已无法挽回,无论做什么都以失败告终,平添一笔耻辱而已。一切都只是肮脏罪孽的不断累积,苦恼的不断叠加而已。我想死,必须死,活着只会成为罪恶之源。”

最终他靠吗啡度日,之后被送入精神病院,

说: “我丧失了做人的资格,不如说,我已不能称之为人了。“我已经完全不是人了”,我不能碍他们的眼,我如果是浮云、是风、是空气,或许对世间更有利。

人间失格,便是失去了做人资格的人。

书中的结尾是这样一句话,“我们认识的小叶,个性率真、幽默风趣。只要不喝酒,不,就算喝了酒……也是个像神一样的好孩子。”

阴郁,困窘,迷乱,挣扎,在一个个黑夜里,聆听他那一声声无助的呐喊,自己竟也能感同身受。

基督教说人有原罪,太宰治便以叶藏的视角无情揭开了人类的那一块遮羞布,将那一个个人性深处最隐晦的罪恶血淋淋地展现在读者面前,在对人物的一处处细致描摹中,在失格者一句句的嘲讽中,我们得以更加立体的看待人类这种生物了。

不得不承认此书口味于自己有一点重,从一开始的慌张逃离,到试图有限阅读,到渐渐深入其中,略有所思,最终能够有一点感同身受,只因常在那最深的夜里堕入深渊……

“我总是躲在梦与季节的深处

听花与黑夜唱尽梦魇

唱尽繁华

唱断所有记忆的来路”

我理解少年时的叶藏,用笑来掩饰自己的孤独。因为如果哭,是没人理解的,我们一样憎恨世界,因为仿佛我们是多余的,我们能做的就只有假装自己是个好人,我们讨厌世界,每天想到的就是麻痹自己。家庭的抑郁,社会的黑暗,以及自己本愿而堕落,在一次次绝望中,已经渐渐失去对希望的渴望。

日本战国时名将武田信玄说过著名的一句话: 人就是城,人就是石篱,人就是沟渠。

日本人压抑的文化背景下,人被割裂为二,一个是能够自如体面应对外界的那个我,一个是与自己内心灵魂越来越远那个我。

彬彬有礼,行为合群的外表之下,压抑的愤怒是永远在的,要么攻击外在,要么攻击自己太宰治,他,选择了攻击自己。

在这个世道, 有些人半生行乞尚且愿意苟活,有些人稍不如意就要自杀,

《人间失格》小说中关于“自我”的话

懦夫连幸福降临都害怕,触到棉花都会受伤,当然也会为幸福所伤。我的不幸,是因为没有拒绝的能力。因此一旦别人劝诱,我便觉得假如拒绝的话,会在对方的心里和自己的心里都留下一道显而易见、永远也无法修补的裂痕。

表面上我总是笑脸迎人,暗中则是拼了死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般才艰难万分做出这样的奉侍。日日同样的事重复不息,只须遵从与昨日无异的惯例。若能避开炽猛的欢喜,自然不会有哀痛来袭。人类总是彼此不了解,尽管完全看错对方,却仍自以为互为一心无二的挚友,终生觉察不到。

所谓的幸福感,就像沉于悲伤的河底、闪着幽微的光的砂金一样吧,当悲伤到了极点,就会生起一种仿佛黑暗中现出微光的感觉,这或许就是幸福感。 这是我向人类最后的求爱。尽管我对人类极度恐惧,但似乎始终割不断对人类的缘情,于是借着装傻这一缕细丝,来维系与人类的贯联。如今的我,算不上幸福,也说不上不幸福。只是一切都将过去。

松子的余生有一句话,大多人都还记得,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爱玲小姐曾经觉得爱会让人谦弱卑微,会让人低到尘埃里去,再开出花来。所以她写感情,总要带上一股子天然的服气。爱玲小姐骄傲惯了,就容易忘记人除了会对爱人服气,也会对人世服气。

在路遥的书中,我们看到的人类是喜爱挣扎和自以为是的生物,因为自以为是,所以才要改造环境,改变生活。所有革命乐观主义的文学,所有英雄主义的文学,其实也是一种自以为是的文学。

然而我们想不到,在这个世上,还有一部分人是反过来的,是从不挣扎的,是自以为非,且自甘堕落的。

读太宰治的 《人间失格》 ,就像自我之外,对镜般多出了一条反相的生命。佛说我们不能着相,何况反相。这生命充满了黑暗与抑郁,黑暗与生俱来,再没有比它更合适的卑微与堕落了。想起我也曾对这个世界妥协,想起多年后我也要把这所剩不多的躯壳交还给我自己,就不免于心戚戚。

阅读是一种物以类聚的活动,气味相同,才能相投。有人不喜莫言的文本语言,觉得太俗;也有人抱怨看不完《人间失格》,因为太作,而那煞有其事的错为正用,是他一生也没有见识和想象过的。

大多时候,我也像是叶藏,在门后忽然听到他人幸福的笑声,就要听听,想想,然后多疑地转过身去。生活是多面的,每一次细微的转动,都能现出一种不同的人生。幸与不幸又有什么关系,只是一切都将逝去。

就像四月果然又来了,紫荆花在窗下开得有些痴醉。阳光像波浪一阵一阵,冲涮着那些细小的已经展开的花瓣,不久就铺了一地。然而阳光毕竟只是阳光,并不能把凋落下的事物收集起来,纳入自己的怀里以凉以暖。 倒是临窗的东面有条河,每年春天,河水带着落花东去,自成一景。

那些从树上抖落的伤口啊。

一一“那伤口已变得比自己的血肉还要亲密无间。”

一一“那伤口就是它鲜活的情感。”

电影里,被嫌弃的松子从小心翼翼到自暴自弃,最终还是没能逃脱一一一群小屁孩玩着玩着,把多嘴喊他们回家的五十多岁的她给打死了一一漫天星光洒下来,降落在草地上,星光像胜利者一样,洋洋占领着整片草地。

一些人暗暗庆幸: 这个肥硕邋遢的人从此再也不必像把破旧的椅子,让人一坐上去就嘎嘎乱响了。

只是,此间如果有情,无谓悲喜;此身如果常在,又要什么生死呢?

在四月的春光里读完这本自传体小说,屏幕终于暗了下来。现在我们可以回到生活里,将美的东西,原封不动地描绘成美。

其中有段手记: “这是我对人类最后的求爱。尽管我对人类满腹恐惧,但是怎么也没法对人类死心。”

书成于1948年。同年,太宰治投水。大庭叶藏第一次未能完成的自尽,终于由他的创作者来完成了。 万物如果有灵,我们从出生就已预定的航向,是否从来就没有偏离过?

好的文字有种轮廓,这轮廓就像幻想中的肉体,里面流淌着无边的寂寞。寂寞是两个人的无言以对。

似乎豁然开朗,落落所以相投。

而相投,对山水是成映,对有情人是成趣,而对我们,是在不能厌弃的尘世里,爱遍他身上的每一个部位,看着他生,由着他死。

终极痛苦的表现,大概是像太宰治这样,整一个叫做叶藏的堕落男子,编造他的故事。叶藏的世界,遍地苍茫,他也曾经有过梦的方向,如人一般充满对情感、名利的渴望。生而为人,自是要按照人类社会的一套规则来生活。而到最后,恰恰是人类规则衍生出的不平、不明、不清,让他绝望,对自己身为人的事实厌恶,从而废除了自己为人的资格,谓之“人间失格”。

小时优渥的生活环境,少了些风雨的摧残,所以到了大时,也动不动就腐烂。而叶藏的早熟,处处为他人着想,体会人间疾苦、险恶,其实是理想主义的自我欺骗,像他大时参加的地下党活动一般,形影相吊,只会被浪潮冲刷干净。

经过后人对比,叶藏的经历和太宰治本人是惊人的相似。他的其他作品,如《东京八景》、《小丑之花》、《晚年》、《斜阳》,也是。这似乎和身残志坚的史铁生一样:纸上生动的从来不是别人、贴切的话语,永远是在刻画自己。这便是文学,以自己的经历为素材的文学。

而太宰治自己,是懦弱不堪的,是往复徘徊在意志边缘的,是没有决断力和执行力的。1948年,《人间失格》出版不久,他似乎明白使命完成,自杀了。看来,太宰治认为,自己比起被送入精神病院的叶藏,更加不可饶恕,更加没有资格活在阳间。而阴间是什么,我猜想,那是一个对于太宰治没有意义的地方。人死了,意识都终结了,为人的资格、使命、梦想也都藤蔓不如了。

写下了、放下了,文学而已。写下了,自我终结了,是他所追求的传奇。你我读着,压抑着,更要学会拔出来。

有些人可能会觉得他很可笑,写这些虚无缥缈的文章云云,因为内容和你的生活相差甚远, 可笑吗?这就是真实的人间。

我们吃饭。我们睡觉。我们欢笑后哭泣再破涕。我们交谈。我们拥抱彼此。我们互相倾诉爱慕发泄憎恶。我们心无旁骛地向着理想奋斗。我们轻而易举地沉溺于诱惑之中。我们中有好人,有坏人,也有不坏不好的人。我们降生于世,然后踏踏实实地奔赴死亡。我们就这样称自己为 人类。

然而这世上是有无法如此理所当然地活着的灵魂的。

我们把文学当作消遣。我们说哲学是吃饱了没事的人才搞的。我们把思考叫做故作深沉,把痛苦叫做无病呻吟。我们说有那时间看闲书,还不如多多工作赚钱养家。

或者,我们喜欢文学,因为那使我们谈吐优雅气质宜人。我们热爱哲学,因为我们乐于显得高深莫测。我们勤于思考,觉得这样可以洞察真相。我们享受痛苦,因为那使我们与众不同。我们乐于花时间在自己独特的爱好上, 因为我们想让自己成为一个厉害的、独一无二的人类。

然而这世上是有彷徨至死的灵魂的。

随便套用个句式,当我们抱怨生活艰辛的时候,当我们想要活出所谓风采的时候,他们仅仅想要明白为何而活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不敢说自己知道这道题的答案,可出自对太宰的爱,虽然不一定能有什么价值,还是情不自禁地想写点东西。思绪混乱见解肤浅文笔拙劣还望见谅。

太宰是一个让我觉得十分悲哀的人。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认真地看完人间失格后,少有地兴起了了解一下作者的愿望。

搜索一番之后我就用有点惊奇的口气向旁边的朋友感慨:“太宰治居然自杀过五次诶。”

某君说:“我觉得这种人就是想要哗众取宠而已。”

他皱着眉头,一脸 义正辞严疾恶如仇 的样子。

那感觉真如同被泼了一身冷水。

他没有看过太宰的任何一部作品,除了他是个有名的作家之外对他的人生一无所知,而他就断言他不过是在哗众取宠。

最重要的是世界上还有多少他这样的人,真是悲哀。

太宰治的孤独,那是怎样一种孤独。

不过当然,我那位朋友并不是一个对事物非常有感触的人,我相信世界上还有很多人是不会轻易下如此判断的。

但是不加以指责并不就是理解。欣赏也并不就是理解。甚至觉得就是理解了也并不一定真的理解。

人类虽然各有特点,在很多本质上还是相同的。

我们安宁的根源来自于与人类整体达成的一致。无法一致的部分,我们就会怀疑自己。

仅在爱与性上,个人就会因“不同”而遭受种种痛苦,而叶藏(太宰治)可是连 “人不吃饭就会死” 这样根本的事情都无法达成一致。

那是怎样一种孤独。

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太宰总不会是唯一一个无法与人类达成一致的人。可悲之处在于,他们这种异类是无法彼此认同的。

有些异类最根本的扭曲之处就不同。

有些异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有些异类对自己的异常之处是如此恐惧,单是看到那样不留情面的描写就会憎恨他。

有些异类即便被深深击中也无法坦率直言,只能若无其事嘻嘻哈哈故作调侃。

他们站在茫茫人海中,彼此相望却孑然一身。

这就是, 太宰治的孤独。

在《人间失格》中叶藏努力通过搞笑来接近人类。他也想要好好生活。他也觉得自己似乎克服了对人类的恐惧。

我在想,太宰是不是也像叶藏一样,一样三番两次地想要接近人类,一样终其一生祈祷着自己能与人类成为同类,最后一样认识到缘于自身的毫无希望而死去。

是不是这样?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像我这样的异类,根本没有资格被称为人类。”

最后一次,他说 “不要绝望,在此告辞”。

那一刻他仍然觉得,世界是好的,是自己错了。

而重点在于,无论我们觉得“ 人类 ”是多么平淡、安宁、和谐、水到渠成、无可置疑,这世上是有无法如此理所当然地活着的灵魂的。

人性

我一直认为人性本恶,所谓“ 人之初,性本善” 不过是给我们留下的美好的愿景。正因为世界不美好,所以需要我们为之奋斗。让身边的人可以天真简单的活下去,需要我们用更大的代价守护而来,或许这就是本善的真正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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