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风水宝地
这是一座不大的县城,或许是因为环境的闭塞,人们都有些迷信,而县政府所在的“白家大院”,是人们公认的第一号风水宝地。至今,几位老人还不无炫耀地说:“嘿,我可是知道的——当年这里住的‘白大善人’是县里最大财主。他吃斋念佛,自称是善人,其实心狠手辣,逼死过十几条人命呢……”
“后来呢?”总有人好奇地问。
“后来解放军打过来,白大善人把儿子、孙子送到台湾,他自己却舍不得祖传的基业,死守着不肯走,结果被政府枪毙了,白家大院就成了现在的县政府。”
县里忽然来了一位投资的台商,而且据说还是白大善人的孙子,这下给人们凭添了许多谈资,作为县长的小车司机,由于掌握第一手消息,成了理所当然的新闻发布人。
“这位白先生,真够气派。他坐的那辆卡迪拉克,比县长的奥迪整整大一圈。他说要在县里办两个厂子,先投资这个数……”说着,小车司机伸出五个手指,故意吊人的胃口。
“五百万?”果然有人猜测。
“那里啊!是五千万!不过人家也不是没有条件。”
“什么条件?”
“让县长把白家大院还给他。”
“这个白先生,当真是胆大妄为,怎能让县政府挪窝呢?县长没答应他吧?”
“答应了。”
“这种事也能答应?”
“人家白先生也不是白要的,他说要给县政府建一座新办公大楼,钱由他出。”
“真是财大气粗啊。”人们纷纷感叹。
县政府的办公大楼很快建好了,比白家大院气派得多。可是在两年之后,县长和大大小小十几个官,忽然在一夜之间被抓走了,罪名十分吓人。于是人们又议论起来:“还是白家大院风水好,要不县政府在那儿住了几十年都没犯事呢?”
“听说县政府的办公大楼是建在绝地上,不能养人的。”
“还用你说?人家白先生从台湾带来的风水大师早看出来了。他是为了给被枪毙的爷爷报仇,存心这样干的。”
二、再造
在售票大厅里,她随着长长的人龙慢慢向前蠕动,刚才由于拥挤而暂时停顿的思绪,又重新活跃起来——自己离家在外打工两年,如今只好两手空空地回去了。更可怕的是她没有抵挡住那个香港老板的诱惑,本来她也没有做老板太太的美梦,只想让他将自己包养起来足矣。然而随着公司负债的增加,香港老板一夜之间逃之夭夭,于是她和其他打工仔、打工妹一样,只拿到一笔仅够回乡的路费。
可是一旦回到村里,就不得不和当年定过婚的铁匠成亲了。那里还比较落后,如果新娘是处女,第二天丈夫会在全村放鞭炮,送红鸡蛋,否则……她不敢想象那可怕的“否则”,恐惧象涨潮的浪,在心头一波又一波地翻涌着。
忽然,她在百无聊赖之际看到墙上的一张广告。她先是伸长脖子,然后索性离开队伍,走过去看个仔细。广告上内容使她一阵狂喜,她急忙记住地址,然后急速离开了售票厅。
当她按地址找到那家个体诊所时,天已大黑了。那个体医生打量着她,满有把握地问道:“小姐一定是为‘再造’手术来的吧?”
“真的能再……再造?”她嗫嚅着问。
“怎么,信不过?我可是在大医院干过的,后来给开除了。说出来也没啥丢人的,就是多收了几个红包。这年头,谁不是为钱?我这里收费不贵,三百八!”
“这……”她为难地捏了捏几乎全瘪的钱包。
“要是手头紧,还好商量。”个体诊所可以还价。
“我只有回家的路费了,要不……以后给你寄过来……”
“得啦,这种当我上过不止一回了。上次几个小姐也这样干,结果给的地址,押的身份证都是假的。”
“不,我可以保证……”她急得快要哭出来了,但实在不知如何保证。
望着眼前珠泪莹然、楚楚可怜的打工妹,个体医生怦然心动,他凑过去说:“这样吧,明天我免费为你做手术,如何?不过我也不是白尽义务——只要你今晚陪我一夜……”
她脑海中一片空白,最后还是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三天后,当她离开个体诊所时,心情变的明快了许多。手术很成功,个体医生没有吹牛,他的医术无可挑剔,至于他的人品,她也不想去挑剔。
半个月后,她和铁匠举行了婚礼。第二天,铁匠亲手放了许多脆响的鞭炮,村里的每个人都吃到了他们送来的红鸡蛋……
黑七的爪牙嚷道:“闪开闪开。”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缝。黑七走进场子。场子里的地上摆满大大小小几十个小布袋,里面装着各色药材。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手中拿条扁担,正口若悬河的说着什么。见了黑七,便放下扁担,双手抱拳,打了个拱。黑七象是没看见,绕着场子走了一圈,然后定定看着那汉子,说:
“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扁担三?”
那汉子说:“不敢,都是江湖人的戏谑之言。”
黑七弯腰拿起扁担。看了看,那是一条南竹板子的扁担,三尺多长,两分多厚。又撑在地上压了压。说:“你这扁担能治病?”
扁担三说:“祖传的手艺,治些皮毛,见笑见笑。”
黑七问:“你到这里扯场子,可知这是谁的地盘?”
扁担三又抱拳说:“在下初来乍到,未曾登门拜访,还望海涵。”
黑七说:“都三月了,还初来?”
扁担三还未答话,黑七又说:“闲话少扯。我今天先见识见识你的手艺,治得好呢自然有赏,否则立马给我滚蛋。”
黑七说完,在场外的爪牙便扶进一个弯腰曲背的汉子来。那汉子似乎很痛苦,双手趁住腰,口中不住的呻咛。黑七对扁担三说:“这是我兄弟,前些时闪了腰,你看着整治吧。”
扁担三给那汉子简单查看了一下,问:“怕不怕挨扁担?”
那汉子说:“我这腰怕是吃不消。”
黑七说:“别给老子下软蛋!”
扁担三拿起扁担,绕着那人走了一圈,说:“你不挨三扁担,那弯腰屈膝的毛病怕是好不了。”然后举起扁担说:“我就真打了。”
那汉子拱着脊背,侧过头来答道:“你打。”
扁担三的扁担并没有打下来,而是轻轻的落在那人的后背上。问:“是咋(这)痛还是咋(这)痛?”
那人答:“整个腰都痛。”扁担三突然举起扁担打下,只听“啪”的一声响。那扁担重重的打在那人的后腰上。那人整个身体往下一闪,接着又拱了起来。扁担三问:“承受的住?”那人说:“还行。”说着扁担三又是一扁担。那人身体又一闪,再次拱起。扁担三问:“能行么?”那人说:“还好。”扁担三再一次举起扁担,又是一声响。扁担三说:“站起来吧,好了。”那人站起来,扭了扭腰,脸上就露出了笑容,说:“奇怪,真好了。”扁担三撮了两副药,包好,递与那人说: “吃了这药,三天后准好。”
黑七在那汉子腰上拍了几下,问:“真不疼了?”那汉子说:“好多了。”
黑七这时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来,对扁担三说:“有请师傅。”说完几个爪牙就去收扁担三的药摊。扁担三说:“你们这是干什么?”黑七说:“松本小队长的腰痛病犯了,烦请大师去医治。”扁担三说:“日本人?不去!”黑七鼻孔里哼了一声说:“那可由不得你!”说完大步走出了场子。爪牙们押着扁担三跟在后边。
这松本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自从他来到这个据点,烧杀抢掠无所不为。老百姓对他恨之入骨,但那时是日本人的天下,只得忍气吞声。他的腰痛就是前些天下乡抢夺时扭伤的。虽然据点也有个军医,治了好几天,不但没有好转,疼痛反而加剧。早就听说扁担三的名号,所以今天他才派汉奸黑七来试试真伪。
扁担三被带到镇西头的鬼子据点里。松本躺在床上,黑七点头哈腰的对松本说明情况。松本抬头把扁担三上下打量了个遍。说:
“你的良民的,皇军大大的亲善……”还说了些什么,扁担三没听清。黑七一边给扁担三翻译,一边说:“识相点,治好了太君的腰痛,太君高兴了,兴许封你个一官半职。不然你的路恐怕就走到尽头了。”
扁担三说:“我不稀罕当啥官,我只想操我的本行,治病卖药。”
黑七说:“那也行,太君的病好了,我立马放你走。”
于是扁担三,拿起扁担对松本比划说:“要打三扁担。”松本疑惑的望着黑七,黑七点点头。松本便弯下腰,弓着脊背。扁担三说时迟那时快,狠狠一扁担下去,打得松本呲牙咧嘴,口里大闹:“八格呀路。”黑七好一阵解释,松本才愿挨第二扁担。
当三扁担打完,扁担三示意松本站起来,松本还不大信。他慢慢直起腰,竟“哟稀哟稀”的叫了起来。他的腰不痛了。扁担三又留下一些外敷内服之药,交给他使用方法,说:“三日后准好。”
黑七派人把扁担三送出了据点。
三日后。小镇全部戒严,各路口设了关卡,凡是跑摊卖药的一律抓捕。
可是没有扁担三的影子。
据传:松本小队长突然暴病身亡。经日本军医检查,松本五脏俱焚,经脉俱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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