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太忙着谈恋爱,哪里还有工夫恋爱?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11-18

爱情有什么道理?

通常当我们刚“掉进爱情里”(fall in love)的时候,自然没有时间理会爱情的道理。张爱玲《倾城之恋》结局里的范柳原和白流苏,历经香港陷落的灾难而决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时,有着这么一段有意思的对白:

柳原又道:“鬼使神差地,我们倒真的恋爱起来了!”

流苏道:“你早就说过你爱我。”

柳原笑道:“那不算。 我们那时候太忙着谈恋爱了,哪里还有工夫恋爱?”

如果忙着谈恋爱的时候连恋爱的工夫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有工夫去管爱情的道理呢?恋人们甚至深信爱情是没有道理的,因为爱情越没有道理就越像我们想像中的爱情:飘忽、迷人,剪不断,理还乱。

而当我们刚从爱情里“掉出来”的时候呢?我们或许更拒绝相信爱情有任何道理了:爱情必定是荒谬不堪的,所以我们才会倏忽失去它!而结果,就如狄奥多?芮克所言:“这个被人谈得最多、写得最多的题材仍旧神秘莫测。在地球上的某个地方、每个时辰,都有人在体验这种感情,可是却仍旧说不明白它是什么。”

我们竟然一直在经验着我们所不了解的爱情?爱情真的不需要被理解吗?也不尽然。有些时候我们拚命想弄清楚爱情的道理;当 *** 褪去,爱情的性质改变时,我们想知道这还算不算是爱情;从失去爱情的激动中逐渐平复之后,我们想从爱情的道理中寻找出让“下一个恋人会更好”的方法;被拒于爱情的门外时,我们当然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我们始终错过。然而也在这些时候,我们才发现原来自己对爱情所知竟如此有限!

关于爱情的“道理”,心理学家们应该说得很多了吧?


但当我们想求助于心理学家对爱的解释时,又将发现“关于性,心理学家的文献已经汗牛充栋,但关于爱,大家似有不予闻问的默契。关于爱之诞生与性质,心理学家自己仍旧留在黑暗之地”。

的确,例如佛洛伊德发现了小孩子之所以好奇探问“婴儿是从哪儿来的?”,往往是因为第二个婴儿进入他的生活来分享父母的爱,他因此想知道这个“闯入”的婴儿(intruding baby)是打哪来的,仿佛以为藉著探问与理解就可以防范这种可怕的事情再次发生(* On the Sexual Theories of Children*, Freud, 1908),这样的观察虽然点出了爱的索求(demand for love)如何打从人之初就影响着我们,但对于爱的本质,佛氏终其一生却如作者芮克所言,以“我们的知识仍不足以谈论此事”为由,不曾明白谈论爱与欲力(libido)与父母子女之爱、朋友之爱有何分别。

芮克的爱情理论,清查爱的幻象


不同于将爱放逐在科学知识场域外的心理学家们,芮克则相信,“即使我们认为爱是一种幻象,我们也有任务去清查这幻象”,而他也的确成功的以严谨的理论、生动的例证,带领了读者随他一同进入这块“黑暗之地”,一探爱情有什么道理。

爱情起源于“在爱情发生之前对自己的不满状态,由此而产生的内在紧张,以及想要移除或减轻的企图”、“爱情的先决条件,除了对自己不满以外,还有对未来的爱情对象的潜藏妒意。说得更清楚一些,对对象的爱慕,初始之际包含想要成为此一对像或拥有此一对象的愿望”、“爱情的先驱可能是无意识的恨与敌意”……,这些看似艰涩抽像的立论,由于芮克擅用文学的例证或生活中的小故事加以诠释,总能让读者有豁然开朗之感。

相信“诗人的一些吉光片羽有时在顷刻间更能照见人心暗处”的芮克,于是以莎士比亚《奥赛罗》的情节及歌德《威廉?迈斯特》中的名句“对抗他人的优点,最安全的办法就是爱他”,来说明无意识中的嫉妒与爱情的关系;而元朝画家赵孟頫的妻子管道升用以打消丈夫纳妾心意的《我侬词》“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起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则适切的被芮克用以彰显所谓情意的融合有何奥秘之处:“你”、“我”的融合看似是情意温柔缱绻的舍却了自己,却也是最温和的去拥有他人的方式,“以这种迂回方式,当事者完成了他想拥有别人或成为别人的愿望”。

爱情的质素是如此复杂,要将爱情理论化并非易事,因此芮克在探索爱的源起与性质之际,势必也要处理爱情与 *** 、友情、怜悯到底如何(不)相干的问题。反对把爱与性混为一谈、批评佛洛伊德不应用欲力涵括情爱与吸引力时,芮克用“威士忌常和苏打混饮,但这并不能将威士忌变为苏打,也不能使苏打变为威士忌”为例,来说明爱与性就算可以用许多种不同的比例混融,但再怎么混合也不会变成同一本质的东西。

在提出“爱即意味着确定只选择一个对像——至少于某一段时期之内是如此……如果你怀疑发生在你身上的究竟是不是奇迹,则它一定不是”这样的论点时,芮克也并非流于道德教条的宣誓,他选择用一则关于莫札特的小故事来说明自疑与自信的不同:一个男孩在莫札特面前演奏,之后问莫札特是否会劝他变成神童。莫札特说:“不会,一点也不。”吃惊的男孩不解:“可是你自己不也曾经是神童吗?”莫札特答道:“可是我并没有问别人。”证诸许多在爱情中三心两意、想靠反复询问来确认自己的爱情而终告失败的例子,我们不得不承认芮克的确擅用有趣的比喻来说明自己的立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