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我务农崇明东方红农场(四)运稻脱粒进仓拔棉花秸

如题所述

1968年底的机械化大队三中队,因为劳动力不足,大田里还有不少收割后露天堆放的稻堆。

我们知青报到后,中队领导要求大家发扬爱场、爱队精神,克服一切困难,鼓足干劲抢时间,加班加点完成遗留下来的运稻、脱粒和进仓的紧急任务。

在农场运稻,不像农村用肩挑,而是用牛车装。只是,牛车车厢底部面积不是很大,采用普通方法装车,一车运不了多少稻梱。

老职工装车时,会先将稻根向外腾空伸出车厢护栏一尺,然后,在一层一层向上堆放时,稍微凸出后逐渐向内收缩,最后,在顶部收口用人压住。

问题是,装车时,如果没有打好基础,牛车行走到机耕路高低不平的地方,就会产生颠簸摇晃,甚至发生重心偏移,侧滑坍塌的事故。

一O小队队长黄永祥向我们讲解装车技术要领,并且做了示范后,我们知青就开始边学边干起来。只是,几位知青装的车,不仅稻子装不多,而且个别在途中还发生了坍塌事故。

轮到我装车时,我努力按照黄队长的示范动作,一边快速接过大家递过来的稻梱,一边将稻穗左右拉开增加拉力。当牛车稻堆升高到近4米时,我看到地上的人,明显小了许多,心里“吓势势”地连忙喊停。但是,下面的知青又接二连三地抛上稻梱,我只好接收继续堆稻。

“董伟民,牛车尽量走得慢点!速度快了,恐怕要翻车!”我在稻堆上,向驾车的同学大声喊道。

“老同学,你就放心好了,我会慢慢驾车的。”小董话音刚落,立即喊出“驾!驾!驾!”的发车指令。水牛听到吆喝,后腿用力一蹬,拉动牛车猛地向前一冲,静止稻堆随之剧烈后摆。

“哎哟!不好了!晃得这么厉害,我要摔下来了!”虽然,我紧趴在牛车上面,做好了“防晃动”的心理准备,但是,稻堆大幅度的后摆,还是让我大吃一惊。

老牛慢慢行走,摇晃的稻堆,恢复了平稳。我在稻堆上,见没有了危险,一翻身,仰面朝天躺着看起了星空。

“吁!吁!吁!”突然,小董急促喝令老牛停车。牛车应声嘎然停止,稻堆剧烈前摆,让我再次受惊。

原来,前面机耕路上方,低挂着一根电线。小董的谨慎行车,避免了“电线拉翻稻堆,人员落地受伤”“电线扯断,触电伤人”的危险。我受惊吓的心,不禁“嘣嘣嘣”地剧烈跳动起来。

三中队打谷场地处远离宿舍的“西街”。虽然,此时已是半夜时分,但是,打谷场上仍然灯火通明机器轰鸣。

4台脱粒机后面, 12名女“脱粒”手一字排开。她们手拿稻子,在快速滚动的脱粒机上,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地不停翻弄。飞扬的尘土染黄了她们的眉毛、头发。

站在脱粒机前面工作的是2名男知青。他们侧着脸,努力避开迎面射来的密集稻粒,一会儿用叉子叉去脱粒机前面的稻草,一会儿用大平底铁锹铲起稻谷,抛向不远处的稻堆。

我们的牛车到达脱粒机的后边。我和小董一齐站在牛车一边,合起力气喊着号子用竹竿顶推稻堆。高高的稻堆在我们一推一松的作用下,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终于“哗啦啦”地倾覆一地。

她们这样脱粒,能把稻捆上的谷粒,全部脱干净吗?我连续看了几个女知青的脱粒动作,心存疑惑地拿起一捆稻子,想放在滚筒上尝试一下脱粒的滋味。

“你先轻轻地把稻梱放在滚筒上面,让表面的稻粒脱掉一些,然后,慢慢地左右翻滚几下,将大部分稻粒脱掉,最后,用手压住稻捆,在滚筒上滚动一会,这样,这个稻梱就算脱粒完成了。”同小队女知青孙顺娣,见我想体验脱粒,一边让出自己的位置,一边告诉我脱粒的要领。

这个脱粒的农活看起来不难,来来去去的就几个固定动作,我听了介绍后不以为然。可是,当我将稻子一点点放在快速滚动的滚筒上面后,明显感到滚筒弧形铁刺受到稻穗摩擦的拉力,猛地拖住我手里的稻捆。

我猝不及防,人往前一冲,幸好个子不高,双腿撞到脱粒机的铁皮护板上,人才没有向前倒去。我连忙松开双手,“呼”的一声,整梱稻子脱手而出,散满前方一地,吓得我又一次惊出一身冷汗。

“你这样脱粒,方法不对,而且非常危险!”小孙告诉我,在脱粒机前,已经发生过二次险情。

一位小个子高中女知青把稻子全部放在高速运转的滚筒上后,被猛地拉向前方,幸好旁边大个子高中男知青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后衣领口,使劲将她拉了回来,避免了伤人事故发生。

另一位初中男知青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刚把稻子全部放在高速运转的滚筒上,人迅即被带翻到地,不仅劳动布裤子撕开一道大口,而且腿部伤口整整缝了二十多针。当时,幸亏他及时松手放开稻子,否则被拖进滚筒里,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我听了小孙的话,并且有了第一次尝试的教训,在第二次脱粒时,严格按照要领一步一步地操作。我的脸庞受到稻粒弹射,一阵阵地发痛。我将脱粒后的稻捆,拿到旁边,由外向里地仔细查看,竟然没有发现一粒稻谷粘附在稻草上。

十天后,堆放在大田里的稻子,全部被运输到了打谷场。我们负责运送稻梱的知青,开始转做运送稻谷进粮仓的工作。

虽然,同样是搞运输,可是,装运稻谷进粮仓的工作要求更高:不仅要求有搬运重物上车的力量,而且还要有在高空扛重物走跳板的勇气和能力。

东方红农场粮站在离三中队不远的“推化港”桥附近。粮站的规模不是很大,里面砖瓦结构的永久性库房只有两三幢,收储农业连队的当年稻谷,大多是在空地上筑仓囤谷。

由于粮站缺乏足够卷扬设备,一般情况下,稻谷进仓都是采用走跳板的方式。只是,那些跳板都是长长窄窄软软的,让从来没有走过架空跳板的知青,非常的不习惯。

我是第一次背着装满百多斤稻谷的麻袋走上跳板的,只觉得双脚像是踩在棉花堆里,非常的不着力,而且产生心慌意乱的精神负担。

我见双脚走一块跳板重心不稳,便尝试一只脚踩一块跳板的方法。结果发现,这样的走法更糟,而且走路的模样会变得十分滑稽。

后来,我注意到老职工走跳板时,是踩着点子一步一顿地像螃蟹一样横着走路。于是,我也跟着模仿着走了一回,发现这样走跳板,不仅脚上能够吃上力,而且身体也不再摇晃,感觉比先前好多了。

“哎,你这个小个子知青,身体并不强壮,人倒是挺聪明的,一学就会。”当我走下跳板来到地面上时,一位老职工拍着我的肩膀,表扬道。

“向你学习,我是从你那里学来的!”我还以老职工微笑。

在休息时,那位老职工指着高高在上的跳板告诉我们,一年前,也就是在这里,曾经发生过一次摔伤事故。他说,当时,一个兄弟队里的新职工,在进仓扛包走跳板时,一步一颤地勉强走到跳板中央,双腿像筛糠一样颤抖得不行,似乎是恐高症发作。

下面的人看到这个情况,连忙高声提醒他赶快扔掉稻包。虽然,那个新职工背上的麻包是及时掉了下来,可是,人也随之从几米高的跳板上,一同摔下来晕了过去。

大家赶紧送他到医院,经过医生检查,发现肋骨断了2根,脾脏轻微出血。后来,这位新职工被人护送回市区老家,整整养了半年的伤。

我听完老职工讲的故事,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那块长长高高窄窄的跳板,心里不免产生一丝后怕。

我不知道那个摔伤的新职工,后来的情况怎么样,但是,我猜想他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他因为这次工伤,不仅要绑石膏睡床上,需要别人服侍照顾,而且,即使养好伤后,也不可能再干比较重的农活,年纪轻轻的就这样成为一个被人另眼相看的“半条命”了。

经过三中队全体职工在寒冬腊月里近一个月的日夜努力奋战,原来稻田里到处可见的稻堆,一个接着一个地不见了。“西街”打谷场里昼夜不停的机器声,也渐渐恢复了平静,所有稻谷都被全部运进了粮仓。

在稻田积压下来的农活,全部忙完后,知青们根据队领导安排,全部集中到棉花地里,顶着凌厉寒风,拔光所有干枯的棉花秸。

之后,又迎着漫天雪花,转战到稻田里,挖排水沟、抢种油菜秧、施冬肥。终于,在1969年春节前,三中队还清了上一年遗留下来的全部“欠债”农活,所有的冬季农作物,都赶上了农令的节气时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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