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联写作基础(第三章,对联格律

如题所述

第三章、对联格律

对联的格律是指在对联创作中要遵循的基本规范。“格律”一词原指诗、词、曲以及律赋等韵文关于字数、句数、对偶、平仄、押韵等方面的格式和规则,在对联创作中把形式方面的基本规范称之为“格律”,只是近几十年来形成的一种习惯用法,其实与古典词曲的那种“篇有定句,句有定字,字有定声”严密格律不同,对联却是在字数、句数、节奏及语言风格等方面极富变化。对联的形成受律诗的影响很大,所以最初的五七言联基本承袭了律诗中两联的格律要求。在后来的发展中,对联在形式上集合了骈文、赋、词、曲、古文乃到白话诸多文体的特征,对于形式的要求也趋于宽泛和复杂,以至于根本无法以“一刀切”的方式用一种绝对化的“联律”来统领全部的对联创作。但没有“绝对的联律”并不意味着不存在一个相对宽松的使对联文体得以成立的基本规范,如果从这一高度看待古今的对联创作,那么有两点原则可以说是可以涵盖所有对联的基本规范,这两点便是词语对仗和声调和谐。即从广义上说对联格律包括了词语的对仗和声调的和谐。
中国楹联学会于2008年10月正式颁布了《联律通则》,对于对联文体的形式要求进行了“严入宽出”式的详细规定,这便为当代对联的创作和鉴赏提供了坚实的理论依据。虽然在“严谨的格律”与“宽松的规范”之间有着极大的空间可任作者从事对联创作,但对于初学者而言,格律上均应以从严为宜,即把“词语对仗”的要求落到尽可能多的工对上,把“声调和谐”的要求落到最严格的平仄排列的格式上,只有这样才可能通过磨砺而提高创作水平,迅速完成入门的过程,尽快登上对联艺术的殿堂。对于参与征联活动者以及有特定要求的场合也宜从严要求。
第一节:对联的对仗
楹联的对仗形式是人们在长期的创作实践中积累归纳而成的一种格式、一种对法、一种类型或一种模式。楹联的对仗源于对偶修辞,借鉴了古诗文中的对仗。古人最早是从对偶修辞的角度把汉字分成虚实两大类,然后用“实对实、虚对虚”的方法构成对偶,这种方法讲究的是每个字的相对,除少数联绵词外,一般不涉及词语更不涉及句子的对偶。古人总结对联的对仗方式不下几十种,有正对、反对、流水对、自对、隔句对、虚实对、无情对、双音对、叠音对、连绵对、邻对、回文对等,每种方式均归纳为一种修辞格。随着清末民初西方语法学的传入,国人渐渐形成了以语法学分析并指导对偶现象的风气,语法学指导下的对偶理论侧重于基于语法学意义的词性分类和句子成份分析,然后用词性相同或句子成份相同的词语构成对偶。单纯从修辞学的角度论对偶,与古人对偶的原貌相接近,但与现代的语言环境有隔膜,各种独立的辞格之间也缺乏条理性;单纯从语法学的角度论对偶,贴近现代的语言环境,但无法清晰并简洁地反映古人对偶的现实。按照《联律通则》的相关表述,我们采用从语法学角度讲“基本规则”,然后辅以修辞学的对偶辞格,以求深入和完善,最后融会古人字类虚实相对和今人词性相对与句法成份相对,形成灵活而宽容的对仗理论体系。

对仗的基本规则
《联律通则》六条基本规则中,关于对仗方面的规定便点了四条,分别是“字句对等、词性对品、结构对应、节律对拍”,因为“字句”和“节律”都可以附属于词语和句子的结构中,所以从语法学角度来说,对仗的基本规则主要表现在词性和词语句式结构的相对上。
先说词性的相对。当代语法学大 师王力先生通过对古典诗歌研究,认为古人一般把词分为名词、形容词、数词、颜色词、方位词、动词、副词、虚词和代词九类。他在《诗词格律十讲》中说:““对仗要求词性相对,名词对名词,形容词对形容词,动词对动词,副词对副词……”。从现代汉语语法来说,词可分为名词、动词、形容词、数词、量词、代词、副词、介词、连词、助词、叹词十一类,现代汉语所说的对仗,便是照上列十一种词性相同的字词来相对,就是要名词对名词,动词对动词,形容词对形容词,数词对数词,量词对量词……等。作为初学对联的学生而言,按照所学的现代汉语知识来进行对仗练习,很易于把握和提高。下面我们就结合对句实例,针对现代汉语中十一类词的对仗及其要点,进行逐一分析。
一、名词:是表示人和事物名称的词,在汉语中数量最多。名词又分为专有名词,即人名、地名和书籍名称等;具体名词,即山、水、松、柏等;抽象名词,即性、情、忠、义等。这三种名词要尽量做到各自相对,以显出对仗的工整。如劝学联:
书山有路勤为径;
学海无涯苦作舟。
“书山”对“学海”、“径”对“舟”都是名词相对。
二、动词:是表示变化或动作的词,有走、跑、做、作、说、吃、看、闻、视、听、浮、沉、争、打、呼、问……,如南昌滕王阁联:
依然极浦遥山,想见阁中帝子;
安得长风巨浪,送来江上才人。
“想见”对“送来”是连动词相对,前者作状语。
三、形容词:是表示事物的性质和变化的词,有好、坏、软、硬、难、易、凉、热、大、小、长、短……,如汉阳鹦鹉洲联:
芳草萋萋,孤冢西望已陈迹;
洪涛滚滚,大江东去有新声。
“萋萋”对以“滚滚”是叠字形容词,“陈”对以“新”是形容词,前是表示形状,后是表示性质。
四、代词:用以代替名词、动词、形容词、数词、量词或改组句子的词:如:吾、我、你、他、彼、此、汝、其、伊、侬、我辈、你们、他们……,还有谁、何、孰等疑问代词。如左宗棠题酒泉联:
中圣人之清,有如此水;
取醉翁之意,以名吾亭。
“此”指酒泉,对以吾是代词相对。
五、数词:表示数目的词有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亿、兆……,如扬州濯清堂联:
十分春水双檐影;
百花莲叶七里香。
“百”对“十”,“七”对“双”都是数字相对。需要注意的是,一些暗含了数目的字,如“孤”、“半”、“并”、“满”等也可以算数词,杜甫甚至曾以“寻常”对“七十”,因为古代以八尺为一“寻”,二寻为一“常”。
六、量词:表示计算单位的词,一般放在数词后,有升、斗、尺、丈、里、斤、吨、件……,如兰州神河庙联:
曾经沧海千层浪;
又上黄河一道桥。
“道”对“层”是量词。
七、副词:一般放在动词、形容词前表示范围、程度、时间、肯定、否定、反问、祈使、礼貌等,有:相、很、甚、即、必、未、岂、请……,如函谷关犹龙阁联:
未许田文轻策马;
愿逢老子再骑牛。
“未”“轻”“愿”“再”都是动词前的副词,未表示否定,轻表示程度,愿表示祈使,再表示范围。
八、介词:用在名词、代词或词组前组成介词结构,表示时间、处所、方式、原因、状态、目的的词,有在、于、乎、因、由、以、向、与、对、和、同……,如古联:
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
“原”和“本”,“因”和“为”都是介词,前者表示状态,后者表示原因。
九、连词:是连接词、词组或分句,以表示它们之间关系的词,有及、或、并、和、跟、而……,如滕王阁联:
秋水共长天一色;
落霞与孤鹜齐飞。
“共”和“与”是连词,都是表示连接前后名词的。
十、助词:附着在词、词组或句子上面,表示某种语法的词,有焉、矣、耳、也、乎、哉、者、呢、吗、嘛……,如关帝庙联:
拜斯人便思学斯人,莫混帐磕了头去;
入此山须要出此山,当仔细扪着心来。
“着”对“了”是时态助词相对。
十一、叹词、对事物有慨叹时用,独立于句之外。有噫、吁、嗟、唉、呜呼……,如西湖岳王坟前秦桧夫妇跪泣像联:
唉!仆本无心,有贤妻何至若是;
啐!妇虽长舌,非老贼不到今朝。
“唉”和“啐”就是独立句外的叹词相对。
上面所述十一种词类的对仗,是符合现代汉语规范的,但在实际运用中,有两种情况需要注意:一是在对仗中词类之间有时有活用的情况,名词可作动词或形容词用,形容词也可作名词或动词用,使用场合不同,词性也就不同,这都是常见的。二是语法学上认为副词、介词、连词、助词、叹词都可以归为虚词,在无法做到严格的词性相对时,它们之间也可以不同词性相对。
再说结构的相对。结构可分为词语结构和句子结构两个层次,王力先生在《古代汉语》一书中明确表示:“骈偶(对仗)的基本要求是句法结构的相互对称:主谓结构对主谓结构,动宾结构对动宾结构,偏正结构对偏正结构,复句对复句。古代虽没有这些语法术语,但事实上是这样做的。”“如果进一步分析,骈偶不仅要求整体对称,而且上下联内部的句法结构也要求一致:主语对主语,谓语对谓语,宾语对宾语,补语对补语,定语对定语,状语对状语。”
上下联要在词语结构和句式结构上互相照应,彼此对称,即是结构的对仗。现代汉语中的句子由主语、谓语、宾语、定语、状语、补语六种成分组成。单句句型结构分为主谓式、主谓宾式、无主句式等。对于由两个或两个以上分句组成的复句,需要我们分别分析分句的结构。分句是单句者其结构和单句一样;有的分句不是一个句子而是词或词组,那么就分析词或词组的结构。词和词组的构成方式有:主谓结构、动宾结构、并列结构、偏正结构、独立结构、动补结构、连动结构、方位结构等。上下联相对的词或词组,最好是联合结构对联合结构,偏正结构对偏正结构,主谓结构对主谓结构,依此类推。如不能做到结构相同,也要做到结构相近,如联合结构对偏正结构。再宽的话,至少要求词或词组字数相等,二字结构对二字结构,三字结构对三字结构。
一、主谓结构。后边的谓语陈述前边的主语。如袁枚自题联:
奇书古画不论价;
幽梦清诗信有神。
“奇书古画”与“幽梦清诗”为主语,“不论”与“信有”为谓语,“价”与“神”为宾语。
二、动宾结构。前边动词表示动作或行为,后边的名词或代词(宾)受前边动词(谓)的支配。如方孝孺题广州倚红楼联:
过桥分野色;
移石动云根。
其中“过”和“移”,“分”和“动”都是谓语,“桥”和“石”,“野色”和“云根”都是宾语。
三、并列结构。也称联合结构,由词或词组并列地联合在一起,各部分无轻重、高低之分,无修饰和被修饰关系,多能自对。如北京大川淀楼联:
四时春夏秋冬景,
一个东西南北人。
“春夏秋冬”与“东西南北”均为并列。
四、偏正结构。也叫主从结构,词与词之间有限制、修饰,补充作用。前一部分修饰或限制后一部分,前部分叫偏,后部分叫正(中心词)。如刘凤诰题济南小沧浪亭联:
四面荷花三面柳,
一城山色半城湖。
四面、三面、一城、半城都是定语,分别限制中心词荷花、柳、山色、湖。以偏正结构形成对仗。
五、动补结构。前一部分是动词,表示行为或动作。后一部分来说明和补充前面的行为和动作。如林则徐联:
海到无边天作岸,
人登绝顶我为峰。
六、方位结构。汉语中的单音方位词有:上、下、左、右、里、外、前、后、内、中、东、西、南、北、间、底、顶等。单音方位词后边加上“边”、“面”、“头”即组成合成方位词。方位词前边也可加上词或词组而组成方位结构。如北海智珠殿联:
塔影迥悬霄汉上,
佛光常现水云间。
七、介词结构。前面是介词,和后面的名词、代词或名词性结构组合在一起。如:
于世俗中行本来面,
处家庭内无利己心。
“于”和“处”是介词,“世俗中”和“家庭内”是名词性结构。
工对要求上下联的句型完全相同,若不完全相同,只要相应或大致相当,也可视为宽对,如:
世间有佛宗斯佛
天下无桥长此桥
“宗斯佛”是动宾结构,“长此桥”却是“长于此桥”的省略,是动补结构,在无伤大雅的情况下,结构偶尔不相应也是允许的,古人诗句甚至名句中确有不少这种情况,但作为初学者,还应为图做到组词结构与造句结构的相应,以达到形式工整之目的,这种工对的组词与造句结构的综合分析,以林则徐联为例:
一   县  好   山  留  客  住;
└─┬─┘  └─┬─┘  └──┬──┘
偏正结构   偏正结构    动宾结构
└────┬────┘  └──┬──┘
主语部分       谓语部分

五   溪  秋   水  为  君  清。
└─┬─┘  └─┬─┘  └──┬──┘
偏正结构   偏正结构    介宾结构
└────┬────┘  └──┬──┘
主语部分        谓语部分
对仗基本规则中,除了词性与结构的相对,还有字句与节奏的对应,即所谓“字句对等”和“节律对拍”。字句对等是个最低层次的要求,即上联多少字下联便多少字,上联几个分句下联也是几个分句。而节奏上的“节律对拍”便略为复杂一些,兹细述如下。
所谓节律对拍,即指上下联的节奏相同、相应、相似或尽可能保持一致。节奏包括声律节奏和语意节奏两个方面。
声律节奏原是从律诗中移植而来,因为五言或七言律诗的语言总是以两个字为一节奏,每句的第二、四、六字为节奏点,所以五言联一般总为二二一节奏:
黄山/云似/海,
天姥/日为/丸。
而七言联一般总为二二二一节奏:
春风/放胆/来梳/柳,
夜雨/瞒人/去润/花。
依此类推,凡以诗歌语言风格所写的四言、六言、八言、九言甚至更长的联句,其基本声律节奏均为两两交替,逢双数为音节点。
语意节奏是与声律节奏相对应的一个概念,正是因为严格按照律诗的声律节奏比较呆板和单一,于是在实际创作中,为了求得更多的变化,便出现了语言含义的内在节奏与声律节奏不相符的情况。在五言中表现为二三节奏或二一二节奏等,如:
四诗/风雅颂,
三立/德功言。

春光/留/淑气,
秋月/延/清风。
七言联也出现了二二一二、三二二等节奏方式,如:
浣溪/石上/窥/明月,
向日/楼中/吹/落梅。

天地间/诗书/最贵,
家庭内/和睦/为先。
语意节奏依词语结构划分,即根据语意所产生的音节上的停顿方式。语意节奏每一节奏无固定的字数,句式的划分可粗可细。因为它从骈赋、词、曲中吸取了营养,所以远比声律节奏的对联灵活得多,历史上流传下来的大量非声律节奏的名联已证明了这一点。
对联的声律节奏和语意节奏有着密切的联系,二者经常是一致的。在创作中根据实际需要选择适当的节奏方式。不论对联的字数、句数多少,须认真地调整词句,调整词序,调整句式,调整节奏点,使上下联保持节奏相应。
对于对联的节奏有着较大影响的另一因素,便是所谓领格字的问题,如格言联:
养/天地正气;
法/古今完人。
其中的“养”和“法”字单独成一个节奏,这便是领格字。领格字原是从古典词中引进而来,除一个字的称为“一字领”外,还存在着“二字领”和“三字领”。对联特别是长联中,在适当的句子首部加入领格字,可以较好地调整全联的节奏方式。
以上是说的一句之内的节奏问题,对于长联来说,还存在一个更高层面的问题,即句式节奏,如梁章钜题兰州清泉寺联:
佛地本无边,看排闼层层,紫塞千峰凭槛立;
清泉不能浊,笑出山滚滚,黄河九曲抱关来。
全联的句式节奏为五五七,十分沉稳,为了避免前两个分句同为五言而造成的节奏呆板,作者特意在第二分句首字设一领格字,使其成为一四节奏,使得全联稳定中有变化。
两个分句,特别是三个分句以上的长联,巧妙安排全联的句式节奏,细心安排句内的语意节奏,会使全联或飘逸灵动,或雄壮端庄,甚至会造成委婉、坚定、悠远等各种语气效果,其中妙处多多,只要用心体悟,对于联作的进步自会大有裨益。

传统字类对偶及常见对仗形式
古人对偶理论基本上是把所有汉字分成实字、虚字实两大类,此外再加上个别“之乎者也”一类的助字。有实实在在形体的为实,其余为虚,以虚字对虚字,实字对实字,便可以构成对偶。
因为汉字现实的复杂性,单纯用虚实无法截然分开所有汉字,于是又增加了“半实”与“半虚”等过渡概念,虚字又区分为“死”和“活”两种。分析古人对于词的分类,同现代汉语的分类也有着一定的相通之处,当然区别也不小。大致换算一下,古人所说的实字,即是我们今天所说的名词;所谓半实,则是抽象名词;所谓虚字部分,活的是动词,死的是形容词;半虚则包括较抽象的时间词和形容词。现代汉语所说的不及物动词与形容词已非同类,但在古人看来则同类的虚字相对。助词,即是虚词,包括介词和连词、助词等。
因为汉字中实字数量巨大,为了使对偶更加工整,实字又被详细分成了数十种“小类”或称“门”,如《词林典腋》就把名词分为天文、时令,地理、帝后、职官、政治、礼仪、音乐、人伦、人物(事)、闱阁、形体、文事、武备、技艺、外教、珍宝、宫室、器用、服饰、饮食、菽粟、布帛、草木、百花、果品、飞鸟、走兽、鳞介、昆虫等三十门(类),外编八对:抬头对,颜色对、数目对、卦名对、干支对、姓名对、人物对、虚字对等等。除上面所说的“小类”中的字相对才算工对外,古人还设了具有标识性意义的几类字,要求严格相对,这便是数字对数字、颜色对颜色,方位对方位,干支对干支。为什么称为“标识”呢,一见到有这几类字在相应位置对举出现,人们便意识到要出现对偶修辞了。
王力先生在《汉语诗律学》一书中,在总结古人分类的基础上合并为11类28门,如(各举例字附后):
天文门:天、空、日、月、风、雨……
时令门;年、岁、日、月、时、刻……
地理门:地、土、山、川、江、河……
宫室门:房、宅、庐、舍、楼、台……
器物门:舟、车、旗、剑、壶、杯……
衣饰门:衣、巾、帽、靴、杖、扇……
饮食门:酒、茶、饭、蔬、汤、酱……
文具门:笔、墨、纸、砚、琴、简……
文学门:诗、赋、文、信、画、集……
草木花果门:树、木、花、草、松、竹……
鸟兽虫鱼门:马、牛、鸡、犬、鸿、雀……
形体门:身、心、肌、肤、骨、肉……
人事门:功、名、恩、怨、才、情……
人伦门:兄、弟、父、母、君、臣……
关于如何构成对偶,古人有着极为严格的规范,明代《缥湘对类大全》一书明确提出了“实对实,虚对虚”的基本法则,进一步还强调区分“有无虚与实,死活重兼轻”。明代《对类》一书中有《习对发蒙格式》:“……又以虚实死活字教之,盖字之有形体者为实,字之无形体者为虚。似有而无者为半虚,似无而有者为半实。实者皆是死字,惟虚字则有死有活。死谓其自然而然者,如高下洪纤之类是也。活谓其使然而然者,如飞潜变化之类是也。虚字对虚,实字对实,半虚半实者亦然,最是死字不可对以活字,活字不可对以死字,此而不审,则文理谬矣。”清汪升在《选评精巧对类·自序》说:此自古以来,无论成人小子,皆有属对之说也。对之为类,固有天文、地理、人事与鸟兽、花木、身体、衣服、宫室、器用及珍宝、书史、时令、数目之异门。其出题者,或抚时动念,或见景生情,或触物兴怀,或因人命意,种种不同;而属对者要以各中其旨为佳。以言其法,不特字义之死活、虚实,声音之平仄、高下,宜相符也,即物之彼此,意之主宾,皆须相敌而无差焉。其为法也精矣。能通其法,则一切对联皆可仿此。”
学习虚实分类并进行属对训练,自宋元明清的一千年间一直是我国儿童启蒙教育的重要课程,宋代苏轼之父苏洵曾说:“吾后渐长,亦稍知读书,学句读、属对、声律,未成而废。”蔡元培先生也谈到过清末的对课教育:“对课与现在的造句法相近。大约由一字到四字,先生出上联,学生想出下联来。不但名词要对名词,静词要对静词,动词要对动词;而且每一种词里面,又要取其品性相近的。例如先生出一“山”字,是名词,就要用“海”字或“水”字来对他,因为都是地理的名词。又如出“桃红”二字,就要用“柳绿”或“薇紫”等词来对他;第一字都用植物的名词,第二字都用颜色的静词。别的可以类推。这一种工具,不但是作文的开始,也是作诗的基础。”此处所说的“静词”是民间时期对“形容词”的叫法。
运用字类对偶的方法组织对句,根据古人的对偶实践及其理论总结,从不同的角度可以区分出以下几组对仗类别和形式:
一、工对、邻对、宽对:
工对也称严对。就是上下联的文字、语句对仗十分工整贴切。即将汉字中所表达的同一类型的事物放在一起来构成对仗。古人将词汇分为许多小类,如果以同一小类的词语构成对仗,即天文类对天文类,人伦类对人伦类……,即可称为工对。如春联:
春前有雨花开早;
秋后无霜叶落迟。
“春”对“秋”为时令门,“霜”对“雨”为天文门,“花”对“叶”为草木花果门,初学做联,应多遵循这种对仗手法。但若是刻意求工,反成牵强或纤巧,也不可取。
邻对是相邻门类实字的相对,如天文与时令、地理与宫室、器物与衣饰、植物与动物、方位对数量等。用这些意义接近的词为对,就是邻对。如上海豫园得月楼联:
楼高但任云飞过;
池小能将月送来。
“楼”为宫室门,“池”为地理门,两者相对,是为邻对。
宽对既非同小类也不是相邻小类,而是距离很远的门类之间的相对,如天文对人事,地理对形体等。如夏丏尊自题联:
青山当户;
白眼看人。
以“山”对“眼”,是地理门对形体门,以“户”对“人”是宫室门对人伦门,相距甚远,故称宽对。
与词性相对中“名词对名词”的规定相比,古人字类相对中,即便是宽对,也是十分工整的对仗。
二、言对、事对、正对、反对:
南朝刘勰提出的一组对偶概念,《文心雕龙·丽辞》中有“丽辞之体,凡有四对:言对为易,事对为难;反对为优,正对为劣。言对者,双比空辞者也。 事对者,并举人验者也。反对者,理殊趣合者也。正对者,事异义同者也。”
“言对”是“双比空辞”,也就是上下联只是以空泛的概念相对,如春联:
一元复始;
万象更新。
“事对”是“并举人验者也”,也就是引他人的事迹和或典故来说明主题,如行业对联:
作陶朱事业;
寄管鲍生涯。
上联举“陶朱公”也就是范蠡经商的典故,下联举管仲、鲍叔牙合伙经商的典故,以抬高店主的身份。
“正对”是“事异义同”。上、下联内容虽不同,但表现的主题一致,其逻辑关系应是并列的。作者往往抓住事物的两个不同侧面进行叙述或议论,来表达大致相同的主题。如苏州虎丘花神庙联:
一百八记钟声,唤起万家春梦;
二十四番花信,吹香七里山塘。
上联是作者来到花神庙听到和感受到的:寺里阵阵钟声把做着春梦的百姓唤醒,告诉人们新的一天开始了;下联说辛勤的花神送来了二十四番花信风,把附近的“七里山塘”都“吹香”了,使人陶醉其中。
这种正对主要是体现在表达方式相同、语调口气相同、联意的主旨相同。但应注意上下联选取事物的侧面、角度要避免重复,用词要避免雷同,否则,易于出现“合掌”之忌。
“反对”是上下联由相反的内容所构成的对仗方式。即“理殊趣合者。”用相反或相对的词语组成的楹联,正反两个方面相辅相成,互为映衬,既对仗工巧,又深化主题。如程道州医师自署联:
但愿人皆健,
何妨我独贫。
上联表达了救死扶伤的医师对人们的良好祝愿,也为下联做了铺垫;下联是全联的主旨,其中“我”字与上联的“人”在修辞上是对仗关系,在实际生活中是对立关系:大家都健康无病,医生就门庭冷落,而医生之职又在于使世人康健。作者以牺牲小我使“我”与“人”的利益冲突得到了统一。这种“反对”手法,言简意赅,说理深刻,具有很强的感染力。刘勰说“反对为优”,也就是这个道理。
有的“反对”用了反义词。如杭州西湖岳坟联:
青山有幸埋忠骨,
白铁无辜铸佞臣。
这是一副上下联意义完全对立的“反对”,联中用了反义词“有”和“无”,使主题更加突出,增强了表现力。
三、平对、流水对、无情对:
平对是指上下联的内容平行并立,它们之间语意上不分主次,不论先后,以两两并行的方式从不同侧面强调一个共同的主题。如春联:
松竹梅岁寒三友;
桃李杏春风一家。
流水对也称串对。将一个意思分成上下联来表达,内容连贯,语气衔接。上联或下联若单独考虑,没有独立意义。在语法关系上,上下联分别是一个复句的两个分句;在逻辑上,上下联联合起来,形成对仗,构成承接、递进、转折、选择、因果、假设、目的等关系。所谓“流水对”,上下联的衔接关系若行云流水;所谓“串对”,指上下联的语气贯通,意思连贯。如劝学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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